夺春色(52)
谢今淮侧身躲过,昌颐郡主摔趴在地上,她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他。
却见他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闪烁着阴鸷,素来温煦的面容都变得阴鸷,好似来自修罗地狱的厉鬼。
“……阿淮哥哥。”昌颐郡主害怕极了,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跪在地上,苦苦哀求,“阿、阿淮哥哥,你救救我,我不想死,我们是圣上亲自赐婚,婚期已经定了,我已经算是谢家妇。”
她好似找到活的希望一样,外嫁女是可以免死的,她眼底迸发出求生的光芒。
“对,我是谢家妇,我是外嫁女,我不在父族内,阿淮哥哥,你带我走……”
说着,她双手颤抖地想要去拉谢今淮的衣摆,但谢今淮却后退了一步。
只听他冷冷道:“我从未想过要娶你。”
昌颐郡主一愣:“……阿淮哥哥。”
谢今淮目露杀意:“可你却想杀我的阿筝。”
昌颐郡主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宛如看一具尸体,这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颤抖起来。
她想说她没有,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。
这时,信南王萧文拓满身狼狈被两个官兵押着来到谢今淮面前,他恶狠狠扫了眼昌颐郡主,要不是她因为儿女私情动用府中的死士,他也不至于暴露,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他咬牙切齿道:“没想到本王竟然败给了你!淮河战役你没死,一年前刺杀你也挺了过来,谢今淮你命真是硬啊!”
谢今淮目光冰冷如刃:“淮河战役,幕后黑手除了你,还有谁?”
信南王听闻,大笑出声:“谢奕同功高盖主,独掌二十万大军,想要他死的人,何止本王,谢今淮,你今日功绩比其父有过之无不及,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!”
说完,他夺过官兵手中的长刀,抹了脖子。
血瞬间喷涌而出,溅在了昌颐郡主身上,她瞳孔瞪大,尖叫着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中。
谢今淮冷漠地看着信南王的尸首,眼前浮现的是八万将士以及他父亲垂死的面容。
功高盖主。
独掌兵权。
不管哪一项,都是令人忌讳的存在。
昌颐郡主亲眼看着父亲自刎,吓得脸色发白,匍匐在地,“我不想死,阿淮哥哥,我知道错了,我再也不敢,你救救我。”
谢今淮冷眼看着昌颐郡主,在得知她对阿筝动手时,她的命就不由她做主了。只是当时为了追查信南王,他没有动手。
如今……
他沉沉道:“你不该动她。”
昌颐郡主一愣,心底嫉恨暴涨,“那个贱人本就该死!她算什么东西,也配跟我抢人。”
谢今淮握紧剑柄,戾气横生。
昌颐郡主却笑了,笑出了眼泪。
“我是想杀她,可真正逼死她的不是我,是你啊,我的阿淮哥哥。”
谢今淮脸色骤变,剎那间,脑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。
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。
昌颐郡主知道自己难逃一死,把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,云庄大火本就不是秘密,她稍微一查就能查到。
看着谢今淮痛苦的神色,昌颐郡主只觉得心如刀割,这么多年他从没用正眼瞧过她一眼,却百般怜爱着那个贱人!
圣上赐婚时,她有多激动,现在就有多痛苦,可痛苦也不该是她一个人的。
只见,她恶狠狠道:“她就算是死,也不要你!谢今淮,你就是个可怜虫!”
谢今淮脸色煞白,生生呕出一口血。
众人都被吓到了:“小侯爷——”
谢今淮头痛欲裂,他没有再看疯癫的昌颐郡主,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官兵把人带走。
他没跟着去大理寺,而是来到了云庄。
这次的他与以往不同,他在残垣断壁前亲手栽种了一棵梅树,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梅树下,此时梅花盛开的时间已过,树枝上只剩一些凋零的花苞。
——“阿砚,以后我们住的地方也种上梅树好不好?冬日你就陪我赏梅,我给你酿酒。”
谢今淮心口一疼,神色苍白低语:“阿筝,梅树我给你种上了,明年我陪你赏梅。”
可,无人应答他。
寒风中只有他与孤寂作伴。
他忽然喃喃自语起来,一个平日话不多的人,好似在与心里的那个人诉说着自己的衷情。
“阿筝,是我错了,你想要什么,我都给你,人给你,命也给你,你回来好不好?”
“阿筝,别扔下我……”
声声泣血,带着绝望又带着最后的期盼,他只想要一个回应。
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苏挽筝的离世,毕竟没有苏挽筝,他也过了二十多年,可情入骨髓,无法自拔,他终究是太高估了自己。
谢今淮拿出匕首,漆黑无光的眸底透着一丝疯魔。
伤害过阿筝的萧馨月会死。
伤阿筝最深的他,也该死!
他嘴角露出一股疯癫的笑:“阿筝,我来陪你,好不好?”
说着,手中的匕首闪过一道寒光,眼看就要刺中他心口,倏然,正律和正言跑来。
正律急切道:“公子,属下有急事禀报,事关姑娘的。”
他们走近,一眼就看到谢今淮手中的匕首,两人脸色骤变,齐齐跪下。
没等谢今淮问话,正律生怕自己说晚了,急急道:“公子,姑娘应当没死。”
谢今淮瞳孔骤然收缩,死死盯着正律:“你说什么?”
正言回道:“公子,属下总觉得事有蹊跷,所以又把云庄里里外外严查了一遍,这才发现主卧的房屋后面有一道墙壁并非是烧毁痕迹,而是被人提前凿出的痕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