宠妃出逃(187)
一想到,竟然能让这天下的帝王为她倾倒。满心满眼的春风得意,难以自已地咬唇偷笑。
萧景飏看得入神,尚未发觉江婉莹步步靠近。
她绕到萧景飏身后,满眼好奇探头去瞧。这书上究竟写了什么,令萧景飏如此入迷。
江婉莹方瞧见“崔莺莺”三字,萧景飏瞥见书上映了半面影子,做贼心虚般猛地将书籍合上藏到了身后,语气略乱:“你,何时来的?”
江婉莹愣愣抬眸,直勾勾盯着满脸尴尬的萧景飏,啧啧调侃道:“想不到陛下,堂堂一国之君,竟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戏本子啊!”
嘴上虽在戏弄,实则有些心慌意乱。
她还瞟见了“云雨”两字,想必萧景飏正看到张生与崔莺莺夜会行席衽之事。
萧景飏收起了尴尬,厚着脸皮将那本《西厢记》放回书架原处。而后陡地抱住江婉莹,戏谑笑道:“胆子真是肥了,都敢取笑朕了。”
江婉莹突如其来的举动,吓得心惊肉跳。
这要是被汪太傅撞见了,可如何是好。手忙脚乱推搡着,心急如焚求道:“快放开我,当心被人瞧见。”
萧景飏俯首一面欲要索吻,一面满不在乎道:“朕看何人敢乱瞧?”
江婉莹撇过脸躲开,心慌吐出三字道:“汪太傅。”
萧景飏见她躲闪,故意捉弄道:“太傅即便见了,又如何?”
这不可一世的态度,不由惹恼了江婉莹。
他是皇帝无人敢置喙,她的脸面自己得护着。立时娥眉一拧,板脸嗔道:“陛下这么不将我当回事,随意当着外人面肆意轻贱于我。什么花言巧语,不分尊卑,骨子里分明当我是个乐子。”越说越委屈,声色不由哽咽。
萧景飏手足无措松手,规规矩矩杵在一旁,低三下四哄道:“你别恼了,朕昨夜之言并非戏言。那个,今日汪太傅不入宫,与百官登门吊唁诚亲王去了。”
江婉莹一脸倔强不言语,听他一解释这火也便烟消云散。
萧景飏伸手,只敢拽她的衣袖一角,好声好气道:“阿莹,我错了。”特意不称朕,就是要履行昨夜的承诺。他二人之间平等,不分尊卑。
这对江婉莹并不受用,反而惶惶不安。门外宫人众多,被人听了去可是祸事。
想起何婆婆对她的忠告,要想夫妻和顺关键在于“和”字。不是和睦相处,而是知进退。
江婉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:“下不为例。”
美人展颜,萧景飏心头舒畅,一把又将人抱住,耍赖道:“下次还敢。”在她唇上蜻蜓点水,接着又道:“有道是百折不挠,打情骂俏,方为多添夫妻间的情趣。”
“你,你不要乱来。”想到昔日在此荒唐之事,江婉莹面红耳赤,口齿不利索起来。
萧景飏忍不住放肆大笑:“逗你呢,本想考问一下皇妹与你的功课,迟迟不见你二人来。”
萧景飏改为牵手,拉她出了藏书阁。
明媚的焦阳驱散所有晦暗的慾,连带眼神变得清亮。
江婉莹乖巧跟随萧景飏入了学堂。
萧景飏见堂内空无一人:“咦,皇妹为何还未到?”
江婉莹恍然大悟,方才公主为何神色匆忙。原来是怕被陛下考问功课,不动声色将公主的嘱托带到:“公主殿下身子不适,今日告假不来了。”
萧景飏拉她落座,语气轻快道:“不来也罢,正好无人打扰你我。”
萧景飏打开书箱取出笔墨纸砚,不知欲要作何。
江婉莹忐忑不安,公主整日在她面前叨叨。
说是陛下考问起功课来,铁面无情比夫子还夫子。
答不上来,不是罚抄百遍抑或戒尺惩戒。公主曾被打过十下手心,至此再不敢懈怠课业。
江婉莹双手交错,似乎提前感受到被打手心的滋味。下意识咬紧牙关,如临大敌不知所措。
萧景飏研好磨,取了一支荷月所用的青玉毫笔。沾了少许墨汁,手腕一反将笔递到江婉莹面前,笑道:“来,让我瞧瞧你的字迹,可有进步?”
明明他自称“我”,却比“朕”字如山压人。江婉莹屏住气息,柔荑微微抖了一下接过玉笔。
江婉莹如鼠见了猫儿,不敢与之对视,畏畏缩缩不自信道:“写,写什么?”
萧景飏喉间溢出柔和的嗯声:“嗯?就写萧景飏三字吧!”
什么写他的名字,皇帝的名字?是嫌她命长,还是觉得她胆大包天。
江婉莹手抖声颤,实在难以下笔,推辞道: “陛下名讳怎敢……”
萧景飏宠溺浅笑,与她挤到一张方椅上。将人圈在他怀里,以他右手持起她的右手,挥毫落笔。
江婉莹火急火燎撇清自己:“这字是陛下写的,与我无关。”
“好好好,都是我写的。”萧景飏含笑绵绵,一笔一划勾勒出自己的名字。
墨走蜿蜒,一气呵成笔底春风。
末了,又执手将江婉莹三字写在一旁。口吻欢愉道:“可惜了,若是朱色笺纸,正好写下合庚帖。”
提起合庚帖,不免想起颜安如。
接踵而至,浮现的是萧景华最后哀求的场景。
他烦躁低眸,雪白的宣纸甚是扎眼。
白纸黑字像极了丧事所用的挽联,登时心生不快。更觉碍眼晦气不吉利,抓起宣纸将其撕了个稀碎。
江婉莹暗自腹诽,当真是伴君如伴虎。这一夕间,他又与她置什么气。
合庚帖,那只能是发妻三书六聘能有的规制。她一个末等才人,可不会心比天高,去想这些遥不可及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