宠妃出逃(65)
江婉莹毫无睡意,换作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萧景飏。
萧景飏本来是装睡,终究抵不过宵衣旰食的辛苦。不消片刻,迷迷糊糊当真睡了过去。
江婉莹听着对方均匀的气息声,恍然有种心安之感。
方才汤池的场景浮现,江婉莹鬼鬼祟祟坐起,俯身贴近萧景飏的面庞。
他纤长的睫羽有几分温顺,如画的眉宇含着笑意。红润的嘴唇,噙着如春的温情。
江婉莹忍不住在他唇上,不轻不重印下一吻。而后捂着滚烫的双颊,蒙头藏进了自己的锦衾里。
是夜,半月银辉流泻。
云团追月,犹抱琵琶半遮面。
翌日,天色灰蒙,夜月欲落时。
每五日一次早朝,今日不必早朝。
萧景飏习以为常,不到拂晓便已醒来。
江婉莹还是那般蜷缩着身子,抱着锦衾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萧景飏将横在二人之间的软枕障碍,扔至床尾。慢慢移到江婉莹跟前,安抚般将人拥进怀里。
四月的天,已有几分浮躁。
江婉莹在睡梦中,只觉得有一团温暖将她包围。不由扭动身子,想要远离发热的东西。浑浑噩噩扭动时,她的唇触碰到萧景飏的脖颈。电火石光间,汗毛乍起,身子微微酥麻。
萧景飏有些不敢抱她,生怕自己见色起意。手忙脚乱放开江婉莹,想要回到原位继续假装未醒。
做贼心虚般回到原位,这才放心喘了一口气。
萧景飏烦躁不安,美人在侧,坐怀不乱简直是磨人心志。
索性起身逃离床榻,自行到屏风后更好衣衫。
趁她未醒,他将昨日未批阅的奏本,一一阅览一遍。
殿外,红日东升。
郝守信领着宫女太监,已然候在殿外。
殿内,江婉莹哈欠连天坐起来。
她快到五更时,方才睡着。今日说什么都得想办法,不能与萧景飏同塌而眠。
这简直如上刑一般,倒不如出家做个清心寡欲的姑子。她撩开幔帐,向殿内偷看一眼。
望见萧景飏衣衫整齐坐在御案后,不过披头散发未带眼纱。神情严肃,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江婉莹以为是自己贪睡,宫人已然伺候过萧景飏更衣。
慌忙穿上鞋,去到萧景飏身前,请罪道:“陛下,妾身贪睡了,妾身这就会陛下梳发束冠。”
萧景飏回神,抬眸看向江婉莹。美眸滟滟,溢出对他帝王身份的畏惧与疏离。
他的心口骤然滞堵,眼神随之暗沉,甚是心疼她。
倘使她未家道中落,凭她的家世或许就是他的皇后,他的正妻。
可惜没有如果,造化弄人。
他有些气恼当年的年幼,与无能为力。
“朕说过,让你入宫不是让你伺候人的。”
江婉莹听出他的不满,慌忙伸手想扶萧景飏去妆奁前。
萧景飏不肯起身,反将江婉莹拽倒在他怀里。
江婉莹对上含怒的眼眸,暗叫不妙。
这大清早,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。
听闻伴君如伴虎,这是在皇宫他不会一不高兴砍了自己的头吧。
想到此处,江婉莹不由身子发抖。
这更刺痛萧景飏,他怅然问道:“你就如此怕我?”
萧景飏特意未称朕,此刻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男子罢了。
江婉莹老老实实颔首,怯懦回道:“妾身确实怕陛下。”
“要怎样,你才不会怕?”
他是皇帝的既定事实无法改变,又如何让她不怕。
江婉莹咬唇不语,不敢轻易言语唯恐说错了话。
她越是这般畏畏缩缩,萧景飏心中越发愧疚自责。
半晌,萧景飏低声细语生怕吓到她,说道:“只有你我二人之时,你不必拘谨,不必拿我当天子,就当我还是那个景记米行的公子。就像在林州时,你我那般相处。”
江婉莹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萧景飏的所言。
半晌,才小心翼翼回道:“当真?”
萧景飏信誓旦旦承诺道: 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江婉莹仍旧半信半疑,他为何如此对待她。难道是哄骗女人惯用的伎俩,又能有几分真心呢。可他是帝王,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子对他趋之若鹜,何须他费心思。
终究不敢像在林州时,与他唇枪舌战的斗嘴。
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。
江婉莹挤出笑意,诓骗道:“陛下放心,我都记住了。”
为了让他相信,不称妾身。
萧景飏心口这才舒缓,扬唇冲她温柔一笑。
与元家清算(1)
早膳后, 江婉莹被一群宫女围着梳妆打扮。
一袭绯色团花纹的云锦留仙裙,束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好身段。
如瀑青丝梳成了坠马髻,斜插一支珊瑚石榴花的金步摇。耳坠亦是红艳的红玉, 连同脖间戴得璎珞都是红彤彤的玛瑙。
江婉莹恍惚, 望着铜镜中如花娇艳的容颜。
“才人, 真是美极了。”为她描眉的宫女, 满口奉承。
江婉莹客客气气地含笑颔首。
郝守信在殿门外催请:“江才人, 您好了没?”
能入住勤政殿,陛下晨起并未呕吐。
郝守信断定陛下不讨厌这个江才人, 对其也恭敬起来。
江婉莹倒是不在意这些, 宫中素来讲究礼数,好歹名义上她是皇帝的女人。
宫女扶着江婉莹起身,行到殿外。
跟随郝守信, 到了勤政殿的宫门外。
宫门口侯着一辆马车, 俞百川含笑冲她见礼:“江才人,快上马车吧。”
江婉莹瞥见四下有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, 全部身穿青色习武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