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!(136)
却被枕边的风铃陡然惊醒。
这风铃唤做震魄铃,名字起得唬人, 其实就是个传递消息的用物。
不过寻常传递消息的灵物,都需灵力操控,而震魄铃便纵是寻常凡人, 亦可加以操控, 更是可以穿透一切结界与禁锢, 将消息递出。
虞丘渐晚身陷冥界的这段时日, 便是靠着震魄铃与她来往。
将从冥界中探出的消息告知她,托她暗中调查冥界细作,并适时回报自己的情形。
若非虞丘渐晚一直在铃铛的对面叫她“稍安勿躁”“沉住气”“莫要打草惊蛇”,她早带领天兵天将前去踏平冥界了!
寰辛那个畜生, 居然三番五次地胁迫虞丘渐晚!
她就说平素里看寰辛哪哪儿都不对,总是看着这个花神不顺眼,原来是冥界潜伏在天界的细作。
啊呸!
如今震魄铃再响,九天玄女以为她是再次带来了什么消息, 忙打开接收。
奈何她都将耳朵抵上铃铛了,也没听见铃铛对面传来什么声响,一片寂静,寂静得令人心生诡异。
九天玄女一时心下悚然。
会不会是寰辛欲求不得, 即使霸王硬上弓也难成,恼羞成怒, 直接将虞丘渐晚杀了?!
越想越心惊,越想越有可能!
她霍然翻身而起,刚要招呼仙侍取她的长刀来,铃铛之中又传来虞丘渐晚模糊不清的声音,居然说了一句什么“昆仑”“回来”。
所以说是她推测错误,分明是虞丘渐晚已经顺利从冥界脱身,回到了昆仑?!
她心下一喜,顾不得多想,急忙奔向昆仑。
……
昆仑风雪簌簌。
九天玄女闯入淬琼殿中时,入眼的确就是虞丘渐晚的身影。
但她阖目安然躺在床上,睡得无知无觉。
九天玄女:“?”
她刚向殿中迈入一步,便闻身后殿门传来“咣当”关拢的声音。
九天玄女遽然旋身。
殿门一侧,已不知何时站定换了一袭绛红长袍的少年,一双桃花眼潋滟生光,便纵被他随意凝望一眼,就觉好似被他深情铭记。
九天玄女却是心中警铃大作:“黎为暮?是你诓我前来?!”
“是。”黎为暮应得坦荡,眼眸弯起,“我知玄女忧心师尊情形,所以在师尊脱身离开昆仑之时,便告知玄女,也好让玄女宽心。”
九天玄女冷笑一声。
他所谓的告知。
是偷用震魄铃,将她骗到昆仑是吗?
虞丘渐晚一个心性澄澈坦率之人,也不知怎么养出这么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心思深重弟子。
通身上下,怕全都是心眼子。
简直觉得当初这人魂魄离体那会儿,就不该让虞丘渐晚救下他。
她疾步行到塌边,拉过虞丘渐晚的手仔细探查了一番,见她的确只是昏睡,并无大碍,这才松了口气。
也是,就算是要了黎为暮自己的命,他也不会伤害虞丘渐晚。倒是她杞人忧天。
九天玄女这才抬眸望向黎为暮,眉眼显然和悦了许多:“说吧,将我诓到昆仑,想要我做什么?”
“带我上天,去见天帝。”【 】
九天玄女抬眉一诧。
凡人之身想要登上九重天,的确是难上加难,但这人不仅要登天,更要去见天帝……
她眉梢轻抬:“给我个理由。”
黎为暮直截了当:“此事事关师尊性命。”
他倒不曾隐瞒,将虞丘渐晚杀了寰辛之事,以及背后因果利害简单说了一遍,九天玄女听罢沉默良久,抬眸再问。
“可你上天又如何,你上天在天帝面前露个脸,便能护住晚晚性命?”
“不敢。”
黎为暮笑一声,缓步走到榻前,伸手轻轻触上虞丘渐晚的面颊,一点一点细细描摹过她的唇瓣和眉眼。
他的动作温柔至极,又满是缱绻依恋,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是隐约带起沉迷与一种压抑的癫狂意味,让人觉得,他抚摸的不仅仅是一个人,更是天上地下亘古至今最为珍贵的宝贝。
让九天玄女生出一种错觉,只要虞丘渐晚睁眼张口,便算要他剖出心脏,他亦会含笑将自己的心掏出,再血淋淋奉上的。
简直让人毛骨悚然。
便见他唇畔擒着一抹沉醉而痴迷的笑,低低出声,“我起码可以替师尊顶罪,将一切罪责拦在我身,换师尊安然。”
他语调平淡,好像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陪,而是在观赏云卷云舒。
九天玄女定定看着他。
“好。”许久,她道,“我帮你。”
……
九重天之上。
云蒸霞蔚,紫气升腾。
处处一派祥瑞景象。
凌霄殿中,众仙敬立大殿两侧,望向跟随九天玄女,缓步前来的绛红长袍少年。
少年容貌精致,眉眼端方,气质斐然,便纵是凡人之身行走在威仪的凌霄宝殿上,亦是步履稳健,不卑不亢,没有半分胆怯或是畏惧之意。
反而意态悠远,衣袂当风。
便连御座上的天帝,都不由地失了失神。
这般姿态,竟是……隐约让他想起另一人。
不过那人举止高雅清远,坦荡从容,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亦不色变,眼前的这个少年,明显多了几分桀骜不羁。
斯人已去,天帝很快敛回心神,望向一侧的九天玄女,刚要询问她将一个凡人带上九重天所谓何事。
黎为暮上前一步,行下一礼,自报家门:“小人乃昆仑山主虞丘渐晚弟子,黎为暮。”
“黎为暮?”天帝上下打量他几眼,几分兴味,“你便是那名黎为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