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！(165)

放给寻常毒药，确然可行，

奈何他如今身中之毒，却是“比翼连理”。

花芷冷笑一声：“我劝黎哥哥不要白费气力了，不如乖乖放下我，和我好好认错，我便原谅黎哥哥这次冒犯之罪。”

“否则，等到黎哥哥束手无策央我求我之时，莫怪我……唔！”

黎为暮竟在她张口之时，猛然控制桃花枝戳入她的口中，更是死死抵入她的咽喉，刺上血管，登时令她无法出声。

这还不是最令她惊骇之事。

因为黎为暮左手指尖，当真在源源不断渡出深褐色的毒血，面上的酡红，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！

花芷眼瞳骤缩。

黎为暮可以操控桃枝将她制伏，是因她修为不及黎为暮，又刚刚接手了涅槃境，还不曾真正得心应手随心操控之故。

可“比翼连理”乃是众所周知的剧毒，她当初想方设法得到此毒，还是为了用在北天荒帝身上，迫使北天荒帝与她媾和，等到有朝一日她若再无价值，不会弃她如敝履。

她曾在他人身上试验过。

此毒一旦沾染，百死莫赎，黎为暮怎能靠着一个简单至极的割指放血，便成功将体内毒素排出？！

她心下惊骇之际，就见黎为暮左肩位置，忽有银白荧光闪烁，映透衣袍，浮现出一个繁复的图案。

黎为暮似是心有所感，那图案闪烁瞬间，他便抬手将之覆盖。

可那短短的一瞬，便已足够花芷看清。

她心下如惊雷巨震。

那是……神印！

北天荒帝栽种长生树多年，梦寐以求能够修得神身，涅槃境中存有无数相关书目，更有关于神印的记载。

她曾阴差阳错翻阅过，清楚记得神印大致构造。

更是亲眼翻到过黎为暮身后的神印！

她不可置信开口：“你竟然是……”

“我不是他。”

话未出口就被冷声打断，黎为暮眉眼矜冷，淡淡陈述。

“我只是黎为暮。”

他没有那人的过去，更没有那人记忆，从存有意识的那刻起，他便无父无母，被一位苗疆长老收留，之后诸般波折拜入虞丘渐晚门下。

他只是黎为暮。

从来不是其他的任何人。

花芷已然失言，神情呆滞。

神印在身，便算再不愿承认，又能如何。

直到此时此刻，她才知晓，她的那些阴谋诡计也好，谋划计策也罢，在这人面前为何始终不见效果，难以如愿。

原是如此。

原是……如此。

在他面前，莫说区区一个她，便算是北天荒帝，乃至天帝亲临，都是班门弄斧，只会……贻笑大方。

……

竹屋之外，勘伐战神仍将目光定定落上虞丘渐晚之身，话语到了嘴边，几番翻覆，却是始终难以脱口而出。

毕竟，他……心悦虞丘渐晚。

初见虞丘渐晚时，她还没有成仙，养在尚未成神的扶望上仙身旁，因为是凡人之身，修为浅薄，浊气上腾。

那时他已在天兵天将中拼出了些许战功，有了一官半爵。

听着身旁那些狐朋狗友，说是小丫头生得极好，而且气质出彩，怪不得会得勘伐战神青眼，收下为徒。

还调笑说，说不准扶望上仙是提前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，等到以后给自己做媳妇儿。

他那时笑骂了一个个死不正经，却并未入心，更是很快将她忘却。

等到再见之时，已是扶望神君沦为堕神。

那般的浩劫，不论是彼时的天界战神，还是他的那些至交好友，俱是死于扶望神君剑下。

而他亦是浑身浴血，连剑都提不起来。

当真无人可敌。

他眼睁睁扶望神君提剑一步一步而来，自己却没有半丝还手之力，那时他觉得，天界也好，还是其他四界也罢，经此一劫，怕是俱会湮灭。

然而就是那样生死关头，忽而有人挡在他的面前。

身影纤细，看起来瘦弱至极。

他恍惚许久，才回想起虞丘渐晚身份，又心下嘲讽，觉得她既然是扶望神君弟子，此番前来，大抵是为了援助扶望神君一臂之力，共同剿灭他们。

未曾想她竟在扶望神君杀招逼来之际，毅然提剑上前，与扶望神君招招铿然。

招招试试，毫不留情。

当真将扶望神君拦阻了下来！

更是在扶望神君屠杀其他仙人露出破绽时，她毫无迟疑刺出一剑，直没扶望神君心口。

灾厄消止。

等到集众仙之力顺利将扶望神君压制昆仑山下，天帝重重嘉奖，众仙都对她赞誉非常时，虞丘渐晚眉眼清淡依旧，不见欢喜，也不见悲戚。

那时的他，在敬佩的同时，更是心生戒备。

毕竟当年扶望神君亲手将她从战乱之中带回，亲手养育，含辛茹苦，如父如母，她却毫无迟疑将扶望神君斩于剑下，着实过于冷心冷情。

然而在天帝嘉奖后，虞丘渐晚俯身谢礼之时，他清楚看到，她垂眸的那一瞬，一滴清泪无声滑落。

她并非不伤不痛，而是在大是大非面前，孰轻孰重，她拎得清。

再之后，她辜负天帝厚望，自请镇守昆仑，他自也有所预料。

之后的万年，他受封战神，护佑天界，而虞丘渐晚久居下届，镇守昆仑，平素相会之机寥寥可数。

即使相逢，也多为点头之交，极少共事。

可即使是简单的点头之交，他也能慢慢看出，她看似清冷却性子温柔，又良善慈悲，更是心怀苍生。

……扶望神君，当真教出了一个好弟子。

这段时日以来，他重伤在身，神志不清，遗失过去所有记忆，被她养在碧玉戒中，陪在她的身侧，亲眼见到她的喜怒哀乐，悲欢苦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