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!(56)
未曾料见,那日他在昆仑山下不顾自己身子逞强而立,阴差阳错居然又遇到了这个小姑娘。
没了呼吸和心跳,徒留一抹幽魂漂浮无定。
已然身死。
小姑娘说,她名唤苏苒之。
当日意外身死,双亲俱是肝胆俱裂痛不欲生,她不忍见父母悲痛至此,于是徘徊不去,希望可以再与父母见上一面,让他们将她放下。
可她那时已经成了鬼魂,凡人见不得,摸不得。
直到走投无路之下,来到昆仑山下,遇到黎为暮。
黎为暮倒是干脆给她承诺,只要她按照他的要求替他办成一件事,他便会设法让她同双亲再见一面。
如今听到黎为暮问话,苏苒之点了点头,又问: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她猜测道,“你不想让那李润泽陪在你师尊身侧,想让……我将他赶走?”
这两日陪在黎为暮身侧,许是因为她早已身亡之故,黎为暮并未在她面前掩饰自己对虞丘渐晚的贪婪和觊觎,观他言行,她能够看出,黎为暮心性的霸道和偏执,比之她的那位竹马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赶走?”
黎为暮闻言却是低笑一声,即使赶走,说不准日后还会将其带回,怎么够呢。
他眸光无情:“可我更想……永绝后患。”
……
虞丘渐晚是忽然感应到山神庙中有人祈求。
除了三月三她生辰那日外,山神庙中虽然偶尔也会有人许下愿望,但大多愿望都可让在庙中照看的仙侍们解决。
而此次的祈求,仙侍不仅久久没有答复,虞丘渐晚更是感触到了祈求之中深入骨髓的悲痛。
她亲自化身到山神庙中查探。
入眼便是一户人家拜在她的石像前。
这户人家的主人锦衣华服,瞧着着实富贵,然而神色悲戚,那名看起来约莫三十余岁的女主人更是哭花了眼,若非身侧的华服男子扶持,怕是早已哭晕过去了。
下人抬着担架,将担架上的少女放在了山神像之前。
虞丘渐晚望了一眼,登时一怔。
担架上的少女,正是当日敬仙节时那一身绫罗绸缎前,来求取姻缘的富贵小姐。
可她已然没有当日灵动活泼的娇俏模样,而是安静躺在担架上,面色透着属于亡者的苍白,更是没有一点气息。
显然已经去世。
那女主人应是少女的母亲,正扑在少女身上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少女的父亲已经对着石像重重跪下,大力向着地上叩头,即使叩出一头鲜血也没有停止:“敬仙节已过,小人知晓来得不是时候,可小人走投无路,只能请求山神大人大发慈悲,救得小女一命!”
说着,又是重重拜下。
眼看着男子不要命的向下拜去,虞丘渐晚只得现身,扮做看守山神庙的寻常女子,将他扶起:“阁下有话好好说,仔细了自己身体。”
男子已然拜得双目发花,连她说什么都没有听清,下意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:“山神大人,是山神大人显灵了吗?求您救救我的女儿!”
虞丘渐晚一时哑然。
便算是仙神,也不能扰乱他人因果,操控他人起死回生,她不是不想帮,而是……无能为力。
只得迟疑出声:“人死不能复生,阁下……还请节哀。”
男子尚未开口,庙门已然被人轰然一脚踹开,正是敬仙节那日强硬将少女带走的那名少年。
那少年双目赤红,望着庙宇正中的山神石像,激愤出声:“挂着济世救人的名头,却连他人性命都无法救下,留你何用?!”
说着,便欲拔起一旁的供桌直接砸上石像!
却被少女母亲猛然一把推开,满面泪痕愤恨出声。
“够了!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!若非不是你,我的女儿……怎会遭受如此横祸!害死她还不够,现在连救她的活路都要堵死吗?!滚!你给我滚!”
少年指甲深嵌手心,一言不发任由少妇推搡,目光落上担架上的少女,悲戚难言。
事情的开端其实很简单。
不过是因为苏苒之日前在集市上看到了一个小奴隶,一时发了善心将人救下,特意遣下人寻来大夫为小奴隶治伤不说,更是事必躬亲,亲自为小奴隶送药。
被他瞧见,一时间醋意横飞。
拽着她的手臂让她离小奴隶远些,胁迫她若是和小奴隶走得太近,一定会杀了小奴隶。
他明明知晓她心悦的只有他,明明知晓她照顾小奴隶只是因为生来心善,却仍是蛮横的逼迫她,胁迫她,生生给她激怒。
气得她直接甩开他的手,更是来到山神庙中,祈求山神为她和小奴隶搭线促成姻缘。
那一刻,他嫉妒到发狂。
于是不管不顾将她从山神庙带回,更是不顾她的意愿,将她关在屋中,逼着她服软。
却是没有料到,她为了逃出屋子,从二层阁楼上越窗而下,却因不通武艺,失足从二楼跌落,磕到了脑袋。
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给他留下,便弃他而去。
早知如此,早知……
他掌心生生握出了鲜血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虞丘渐晚面前,大力拜下,一字一字清晰出声。
“小人许尘礼,求山神大发慈悲,救下苒苒性命,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!”
虞丘渐晚沉默望着他。
她自是能察觉出少年痛彻心扉的悔意,可世间之事从来这般,从来没有什么后悔药,一着不慎便是追悔莫及。
她缓声:“人死如灯灭,求我……亦是无用。”
许尘礼仍是重重拜下,额头鲜血如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