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!(73)
她正枕在他的臂弯中安静沉睡,因为距离着实太近,均匀而清浅的呼吸随着她微微起伏的胸膛,轻拂在他的肩头。
他甚至都不用低脸,便可感知女子淡雅清甜的香气氤氲鼻端,久久不散。
黎为暮良久未动。
因为后背重伤不宜动弹,也因为她在他怀中不愿动弹,她这般毫不设防依偎着他的模样,他从来梦寐以求而不得。
如今唯恐一着不慎,将她惊醒。
他忍痛抬起手臂,不动声色地环过她的身子,将她更深地拢入怀中。
而后微微垂脸,轻吻她的眉心。
此次自悬崖之上坠落,他自可预见定会九死一生,但他亦可知晓,即使重创在身,他却远不至于殒命。
毕竟从悬崖上坠落的那个瞬间,他便用蛊虫护住了自己的心脉。
这也是那些骨头跌断又斜插,却是始终没有伤及到他要害的缘由。
甚至可说,他大可完全动用蛊虫护住心脉与全身筋骨,让他至多受些多些皮肉之苦,却远不至于像如今这般,生生丢掉了半条性命。
可若只是单纯的皮外伤,依照她之性情,将他送回獾鄂族中后,她即使会因需要七日才可喂养出能够救下李润泽的蛊虫,而多留獾鄂族数日,可定会言行举止毫无偏差,与他之间严守师徒礼仪。
不会有半分逾矩。
断然不会像此刻一般,无甚男女大防,更无师徒礼仪,只知全身全心倚靠着他。
他便是生了那般卑劣的心思。
瞧准了她心软的本性,用自伤将她强留身侧。
让她心甘情愿,眼中心中,俱是难以割舍下他。
……
虞丘渐晚未曾料见自己竟然睡了过去。
蓦然惊醒时,她下意识抬目去看黎为暮,见他仍是双目紧闭没有苏醒之意,才轻舒了口气,放下心思。
又起身迅速重新穿好衣袍。
虽然性命攸关下,男女之妨师徒礼仪都可暂且放到一边,但依照黎为暮心性,还是……让他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得好。
她又探手失了下他额头的温度。
他冰冷的身体已然回暖,甚至还要比她稍高一些,触上之时温暖至极。
再往后,就需精心修养了。
虞丘渐晚宽下心来,然而为他整理衣袍时,不经意间又是瞧见他肩头的“神印”,她敛收他衣袍的手颤了颤。
虞丘渐晚凝视印记许久。
而后抬起手,轻轻覆上。
几乎在她抬手按上瞬间,黎为暮身上轰然震荡开来一股浩瀚灵力,拂过四野瞬间,连蛩鸣之声都暂停了一瞬。
虞丘渐晚心下大惊。
她隐约察觉这股灵力不该为凡人或是仙魔所有,黎为暮已经霍然睁眼,猝然攥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拽,将她重新拉至身前后,猛然翻身将她压下!
虞丘渐晚一愣,下意识要大力挣脱。
便觉黎为暮温热的呼吸轻拂她的颈后,下一瞬,他俯脸,一口咬上她的侧颈!
当真是咬。
狠戾至极,几乎在他咬上瞬间,虞丘渐晚便感知到颈上鲜血喷涌而出。
虞丘渐晚痛呼一声,大力推搡他的肩头想要将他推开。
可黎为暮不仅丝毫力度都没留,更是吸取她的鲜血,大口吞咽,仿若一个嗜血妖魔般,不将她吸干吮净誓不罢休。
偏偏那股浩瀚灵力将她完全压制,她便算挣扎一时间亦是挣脱不开!
虞丘渐晚清晰感知自己的生命力正被逐渐剥夺。
再这样下去,她真的会死!
虞丘渐晚放在他身后的手轻抬,化出一把匕首,而后闭了闭目,狠了下心,瞄准他的肩头霍然就要大力刺下!
却在刺下瞬间,感知到黎为暮揽紧她后背的手轻轻一抚。
轻柔而缓慢,好像稚子委屈痛哭,倚靠母亲怀中,为母亲温柔安抚。
更像她在幼时,因为苦练术法而难破门槛不得寸进,偷偷委屈垂泪时,扶望神君悄然行至她身后,将她拥入怀中,让她恣意纵情放生而哭。
她短暂失神之际,更是清晰感知黎为暮身子霍然一动,在她匕首刺下瞬间,不仅不避不让,反而迎着她匕首刺下的位置,将后心空门猛然递上!竟在寻死!!
虞丘渐晚:“!!!”
那一个瞬间,虞丘渐晚手腕狠狠一扭,“喀喳”细弱的骨裂声起之时,她终是以腕骨断裂为代价,避开命门,让刀锋刺入他的肩头。
痛楚涌来,黎为暮闷哼一声,终于自她身上跌下。
虞丘渐晚忙要探查他的情况。
然而颈上血液迅速流失之感清仍是晰分明,在触上黎为暮的瞬间克制地顿住动作。
黎为暮双目睁开,并没有虞丘渐晚意料中猩红晦暗的癫狂嗜血模样,也不见过去的恋慕依赖之情,反而安宁而浩瀚,若平和广袤的大海,即使再多悲欢喜怒,都会全然为他包容。
悲天悯人,慈悲温厚。
恍若神祇临世。
虞丘渐晚心神轻颤。
……这般眼神,她只在一人眼中看过。
黎为暮已经闷哼一声,闭了闭眼,眼眸再次睁开时,熟悉的阴鸷狠戾在其中剧烈翻滚,将那慈悲之情重重压下。
更是在唇边挤出一声:“……滚开!”
似是有双魂夺一体之感。
……
苗宁便是在这时出现,身后还跟着两名昆仑仙侍打扮之人。
虞丘渐晚跌坐在地,眼眶微红,颈上一道血口。
黎为暮趴在一侧,眉头紧锁,双目紧闭,像是在竭力忍受什么,而他的唇畔,犹有一抹血痕滑至下颌。
苗宁眉梢一挑。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观眼前情形,这两人似乎……颇为带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