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雨(195)+番外
吉霄不答话。
翌日挣扎着起身,想去上学,吉小红却不许。说她发烧了。
她一条从不生病的贱命,这次竟病得一塌糊涂。发起烧来,甚至分不清梦与现实。
在梦里,本该住校的人来了。在她的狗窝,少女爬到上铺,拉过她的手流眼泪。
“对不起……吉霄。我表姐她们庆贺搬新家……大家都在,我不能不在的……”越说越伤心。
吉霄烧得连忿恨都没力气。在病中,她锋芒全无,什么胡话都说:
“不要紧,那都不要紧……但是时知雨,你不要不跟我玩。”她跟泪涟涟的少女讲,“放心,我不会给你添麻烦。在学校,我会装作不认识你。”
梦里人听到这,用湿透的面颊贴她手背。“我表姐她们搬走了,”她说,“所以求你一定好起来,快些好起来……吉霄,等你好了,能来我家看电影吗?我都记得的……礼拜六是你生日。”
初三那么关键,对方又那么可气。但她是软骨头。感知着手背上的柔嫩肌肤与温热泪水,就觉得什么都能原谅。
“好啊……”她说着抬手抚少女的脸,帮她擦眼泪——
“说好了,看电影。”
第68章 等待
喜欢她颤抖都仍终于可以□□。(备忘录)
那之后梦做得杂乱。梦到自己跟方知雨说, 烧这么几日不退,说不定会死。方知雨跟她说不会死,还说她以前生过怪病, 比这个厉害多了, 现在还不是好端端。“我妈妈说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后来我就遇到你了,还跟你一起中大奖。”
这话说的, 好像遇见她就等同于中大奖。
“是这样的……我觉得是这样。”
真诚地说到这,少女吻因她的泪水而湿润的手掌。被这么对待,吉霄本该很意外,但在梦里,她只觉得熨帖。
病让炙热蔓延, 掌心都发烫, 女孩的吻和脸颊相比之下甚是清凉, 宛如春雨,令她渴切。于是从她眉眼, 鼻梁,再到她润泽的嘴珠, 她都一一抚摸, 好让那阵清凉浸入肌理、渗入骨髓,驱散她体内阴翳的高温。
还想触碰更多, 少女的幻影就消失。焦灼地呼喊一阵,人又出现。
这一次, 泪还盈着就开始笑她,说她做姐姐的, 竟比她这个妹妹更像小孩,一点离不得人。
她说, 我就是离不得你。
说话间,她捉紧细弱的手腕。终于能在炙焰中获得一丝清爽。女孩却哭嚷起来:
“放开我,吉霄!”少女淌着泪怪责她,“你弄痛我了!”
在病恹中,吉霄放手。一边厌恶自己对这个人总是控制不好力气,一边又怨方知雨什么都不懂,只会哭,真气人。
年纪小真气人。
就这样,她在因为病而生出的古怪梦境里跟少女时而亲近,时而置气。但又最终觉得必须原谅她,必须好起来——
礼拜六,要去方知雨家看电影。
到这晚日头落下去,她的烧热也终于殆尽。绵倦地起来吃粥,就听阿爷跟她证实,说花园小区那孩子来过。离开时眼睛通红,像只兔子。跟人道个别还抽抽涕涕。
回到被窝,吉霄就觉自己仿佛踩在云中,恍惚地回味起梦,又想哪里是梦,哪里是现实。
到最后也不知界限,将脸沉进掌心。总觉得在那里,女孩的泪水跟吻都还在。
她珍惜地贴近。
最后一部电影,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。方知雨说她看过了,只是想同她一起再看一遍。
久违地踏入花园小区,踏入那个有钢琴的房间。温柔的方丽春也在,笑着迎接她。
一切如梦似幻,美好得似她病中假想。
看电影,看着看着就走神。目光游弋到身旁人耳侧,从后看着她乌黑发丝、淡洁耳廓。看她的手垂在沙发上,同自己的手仅隔咫尺。她却因为梦,连凑近都不敢。
她患得患失,小她三岁的人却隐忧全无。察觉到她注视,方知雨也不看电影,侧过头来看她。
她心中有鬼,避开目光。别人却落落大方覆上她的手,像玩游戏般握住。还牵起来比较大小。
吉霄悸动不已,急需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。
“你要去美国读书?”于是问她。进客厅不久,就见电视柜上摆放着小册子,写留学美国。
“不是……”方知雨答,“只是我没考好,一想到还有中考就很怕。我姨妈就说以后可以考虑留学,好像不用考试。”
“那你想去吗?”
“也想……也不想。”
说到这,方知雨撒娇般过来依偎到她肩侧,好像很是眷恋她。仿佛那个“不想”,全是为她。
太久没像这般亲昵,所以再害羞,也舍不得像以前那样推开小姑娘。被心跳湮没了,靠着她的人还要仰头看她,那目光将她笼罩、令她误解。让她在很多年后为此举棋不定,因为曾误判过。
很多年后,跟人重逢。那么擅长拆解,却拆解不了方知雨。她说喜欢男人,她当然知道。小时候就这样,长大后还会变吗?吻技很烂,却烂到可爱,引得她比少女时发过的那场烧还热切。虽然她心中知道,这个人所展露的一切恐怕一如当年,充满欺骗性,并不是真喜欢。
让她沉迷,要她沦陷,抱她坐到她身上,与她虬曲攀延,最终合抱成同一株植物。久远繁复的根茎结出果实,注定甘甜过甚,汁水滴溢到她腿间,她却还是不敢确定方知雨心向。在杭州,她表面多余裕,心中就多憋屈,满脑子都是搞不懂直女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