坠亡。
时今澜的爷爷,那个凶巴巴的老头,死了?
蝉鸣尖锐的穿透玻璃,一声比一声高的挤进池浅的耳朵。
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,抬手将新闻滑下去,评论区前所未有的热闹,挤满了各路吃瓜群众的评论。
【时年集团不是挺好的吗?也没见有什么危机啊?怎么会跳楼啊?】
【这个年龄不应该是在家颐养天年的吗?】
【他那个孙女这么能干,谁知道有没有善待老董事长[狗头]。】
【孙女逼死自己爷爷,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。】
【分明是丧尽天良,没有人性!】
【我听说时今澜父母双亡,从小是被她爷爷带大的。】
【她就这样对待一手将自己养大的爷爷的吗?!白眼狼。】
……
时泓聘的死引人遐想,其矛头直指时今澜。
这样的舆论风向在时泓聘死亡的瞬间,就已经定下了。
人们最不惮于夸大事实,媒体更需要流量。
越是上位者的阴暗故事,越能刺激路人感官,引发讨论。
时今澜站得太高了,被她打败的对手,被她按在脚下的敌人都会想来踩一脚。
事情发生发酵成了这个样子,如果说没幕后推手,池浅是断然不信的。
但池浅看着手机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她的心脏骤升,一跳一跳的:“十三,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系统的手笔?”
“系统会找尽一切可以影响时今澜的点,时泓聘就是被它们捕捉到的点。”
这样说,十三就是承认了。
“这件事一出来,时年集团的股份跌了一个多点,虽然说时今澜的地位不会被撼动,但是集团运营短时间内一定会受影响。”
池浅听着,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好几分。
纵然时泓聘同时今澜针锋相对。
可这个人是她的血亲,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
时今澜是不被怜惜的反派,是要被献祭给主角的最肥美的祭品。
系统借命运为笔,几近苛刻的对待她,给她唯一,又将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一个接一个夺走,毫不留情。
“该死的。”池浅咒骂一句,牙齿咬的发紧,“我迟早要把你们这个破系统踹一个遍。”
“喵……”十三听着蹲在池浅身边委屈的叫了一下,好像在说:可不能包括它啊。
池浅没工夫理会十三这个玩笑,她心跳的厉害,慌张而担忧,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去到时今澜的身边。
“我要去见时今澜。”池浅坚定。
然而湖中心的这个地方被时今澜控制着,十三没办法深入系统帮助池浅离开。
它前所未有的清楚明白池浅的诉求,努力在自己有限的能力中翻找,很快就找出了对池浅最有用的办法:“我找到了时今澜副手阿宁的通讯,她应该能部署手下来接您。”
“尽快。”池浅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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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哒哒哒。”
长而幽寂的走廊里敲着高跟鞋的声音,长影随着灯光的照应,前后各一的落在墙上。
池浅就跟在阿宁后面,眼睛追着不断延伸的灯光向远处看去,急迫的想要知道,什么时候会出现时今澜的那扇门。
不知道走了多长一段路,阿宁抬手对池浅示意:“池小姐,从这里直接进去就可以了,密码是您的生日,小姐就在里面。”
听到这句话,池浅心上的拧出一阵酸涩。
她整个人都好难受,勉强维持着平静,礼貌的跟阿宁点了点头:“谢谢。”
“您客气了。”阿宁微微颔首。
她望着那略过自己而去的身影,目光晦涩而殷切。
她希望池浅的到来,可以让她们家小姐好受一点,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好久了。
老爷子的死太过突然且惨烈。
这是第二个,以这样方式消失在时今澜世界的人。
而第一个,是那位海岛的池小姐。
阴霾如影随形,总在人松懈的时候挤进来。
阿宁神色不明,她不知道这位湖岛的池小姐能不能让小姐稍稍宽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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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阿宁说的,池浅很快走到了时今澜办公室门前。
单面反光玻璃挡住了办公室里的一切景象,池浅将手放在金属门把上,冷风吹过,金属的质感冰冷刺骨。
日光顺着门把折过一道冷光,随着这光的落进,时今澜的办公室映入了池浅眼帘。
这偌大的办公室安安静静的,这里面放满了东西,奢华繁杂,却又空荡荡的。
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映着窗外的太阳,蝉鸣甚嚣尘上,然冷风吹散了闷热,好似什么都填不满这里。
宽大的坐椅笼着一道瘦削的身形,似乎是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音,时今澜慢慢抬起了眼睛。
“你们系统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到我吗?它们可能还不知道我可以感知到尚在孕育阶段的小世界吧……”
顿了一下,时今澜轻勾了下唇。
她从唇角扯出一声不屑的嗤笑,指尖好似还粘着什么东西泯灭的齑粉。
“不过现在应该知道了吧。”
“它们手里,已经没什么能奈何得了我的了。”
说到这里,时今澜捏紧了扣在座椅扶手上的手。
她瞳子里写着快意,却并没有那样的志得意满。
那一捧深邃的潭水在日光下折出不同的光亮。
清澈见底,裂纹丛生,好似一片碎了的玻璃,迎着窗外阳光明媚的灿烂,直直的朝深渊处坠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