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死之前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。”
“她还在安慰我,叫我不要怕。”
地下室被打开了所有的灯。
投影仪质量很好,此刻还保留着画面的色彩。
肖勤全然不知电脑的摄像头悄悄开着,还在按着太阳穴回忆更多细节。
何知晟面无表情走了进来。
肖父干枯的嘴唇上都是血痕,此刻眼中尽是戾气。
“这是我们的家事。”他恨声道:“你一个外人又懂什么?”
肖母蜷缩在角落里,像一只瘪了骨头的老猫。
何知晟无声地看了他们一眼,仅仅是解开锁,打开灯,便转身走了。
肖勤的直播效果还不错。
虽然有些人在嘲笑他的口音,质疑他的故事真假,但得票处在中游,目前没有淘汰的风险。
等他炸掉医院以后,下一轮直播只会更加精彩。
肖勤甚至开始研究刚才高票人选的故事套路,准备多编几个类似的。
他抽空想起自己的父母,把刚才的电话打了过去。
第一个电话没人接,但也并不是打不通。
肖勤又打了过去,肖父许久才按了接听。
“何知晟还关着你们吗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就知道,”肖勤随意安抚道:“吓着你们了吧,他这个畜生真是有病。”
“我等会过来接你们?你们在哪?”
“在他家里,肖音以前住的那套房子。”
“他走了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们怕啥。”肖勤又懒得动弹了:“那套房子你们都住惯了,要是今天晚上怕得慌,出去找个酒店压压惊。”
“我明天考完试过来接你们。”
肖父许久没有接话。
“别多想,爸,他就发神经,你跟妈没缺胳膊断腿吧?”肖勤半开玩笑道:“真要有什么受伤之类的,我现在过来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肖勤哧了一声,继续看直播。
星期天,医院人流量大到没边。
阿诺斯开完董事会,有个小助理过来报信。
“柯丁回来上班了,现在在护士站。”
老教授一口气冲到胸口被连着堵了三天,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。
“叫他过来见我。”
小助理快速打了个电话,有点木讷地说:“先生,柯刚才还在,现在不知道去哪了。”
“等他再出现以后,让他直接来见我。”
一等就是三个小时。
阿诺斯等得不耐烦了,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个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苍蝇在躲着他。
他直接用后台权限进了监控后台,略一搜索找到了柯丁的位置。
负一楼,在往机房那边走。
阿诺斯皱起眉头。
……一个实习生,去那边做什么?
他要去见谁?
阿诺斯没再叫手下,把监控通道转到手机后快速离开。
他要亲眼看看这个人想做什么。
负一楼的侧面不对病患开放,有密集的后台机房和供电系统。
阿诺斯到了方才的位置,顺着脚步声一路跟了过去。
路线变得更加偏僻。
要从半隐藏的侧门进入员工专用通道,然后穿过护工们偷空休息的走廊,去狭窄的管道拐角。
阿诺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。
这里不该是柯丁这种身份该来的地方。
他到底想做什么?
阿诺斯越往深处走,离错综复杂的管道中心更近。
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。
“肖。”老者说:“你觉得这种型号的□□就可以炸开供氧通道吗。”
男人惊慌失措地抬起头,再想隐藏什么已经来不及了。
阿诺斯的目光十分冰冷。
“我完全可以猜到你在做什么。”
“一个年轻人,在事业和情场上都觉得乏味,靠朋友引荐进入更黑暗的玩乐场子里,竭力想证明一些什么。”
“你选择在我的资产上动手脚?肖?”
“你觉得你逃得过我的眼睛?”
肖勤快把说谎的极限天赋都逼了出来,半分钟一个屁都不敢放。
他怔怔看着阿诺斯,忽然知道这场游戏已经完了。
他被抓到了。
“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这么简单吗。”
阿诺斯走向他,方才手机侧键叫来的保安也已经闻讯赶到。
“你绕开安检系统,靠黑市买到的建筑图纸找到这里,想要一夜成名?”
“求求你。”肖勤面露崩溃:“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——”
“监控有全部记录,这些物证也够定罪。”阿诺斯露出怜悯的表情:“律师执照不算好考,你这一辈子又实在廉价。”
他侧身叮嘱了几句,保安立刻会意,当即把肖勤带走。
老两口等了又等,第二天又失去了有关儿子的任何讯息。
他们在回国之前想最后见他一面,哪怕此刻已经心如死灰,又膈应又痛苦。
何知晟再也没回国这个家,但司机一直守着,表示去哪都行。
律所没人,家里也没人。
肖父实在没有办法,找进了医疗中心。
他们找到前台,询问何知晟医生的位置,被告知何先生今天并不值班。
正焦灼着,有个看似谦和的白发老人过来询问他们出了什么事。
一个小护士立刻过来帮忙翻译,向高层领导解释,这对老夫妇是何先生的岳父岳母,今天特意过来找他们。
“很巧,我现在要去拜访他,你们可以坐我的车。”
肖父面露痛苦,感谢后答应了。
阿诺斯带走了这对老夫妇,把他们带去了肖刚刚抵达不久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