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道姑一身反骨(381)
有心腹问:“主子,是不是上岸躲一躲?”
老夫人摇头:“不可,朝廷通缉得厉害。”
厢房里,娥姐吐出了嘴里含了一晚的手绢。
这是于知意的,手绢里有融化后又晒干的解药。
娥姐动了动手脚,依依不舍的看着林楚辞。
林楚辞笑得美丽:“娥姐,我不良于远行,朱夫人不善水,因此只有靠你了。”
生于秦淮河的娥姐没再说什么废话,感觉到力气恢复后,她将昨夜三人剩下又藏起的馒头大口吃掉,悄悄地推开舱门,趁人不备翻出商船,很快就消失不见了。
……
熙州城外,西夏人在暴雨来临前拔营退了。
紧闭的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,弓箭队鱼贯而出,紧接着是一长队扛着锄头、铁镐等农具的兵和民。
人刚出来,城门又紧闭。
弓箭队面朝城外,以防敌袭或偷袭,护卫着这一长队的兵和民到了城外。
“安抚使大人有令,广通渠,深挖壕,多设陷
马坑,”有带队的小头领说,“凡冒雨动工者,每日按十倍军饷发放。”
……
雨实在是大,仿佛天边破了个口子在哗哗的倒水。
娥姐上岸了。
她不辨东西,不知身在何处,浑身湿透,却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。
布包里是于知意、林楚辞和她自己身上的金银玉器。
这一小包,足可以置田买屋租铺头。
也足够她回京都,或者回金陵去。
京都和金陵更安全。
打着小郡王的名号,或者打着朱季川的名号,想必一路上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敢打她的主意。
就算是回金陵,她也有足够自己下半生衣食无忧的老本了。
熙州在打仗,有西夏贼,一路不会太平。何况或许还会有人阻拦追杀她。
她四下望了望,咬了几次牙,最后一横心:“算了,小妹头、楚辞姑娘,算老娘上辈子欠了你们的,舍了一身剐,拼一把算了。”
她裹紧了衣裳,在风雨中一路找去了衙门。
楚辞姑娘说,老虔婆宁愿冒着风雨也不肯在这里下船,那这里的衙门想必不会有他们的人。
风大雨急,无人告状,衙门里的典吏正在打瞌睡。
“我家主子是小郡王李昱白,”娥姐说,“边关粮草吃紧,我奉王妃之命来为主子送粮,不幸从船上掉进河里,又幸亏命大。”
“我家主子说了,衙门外的张贴墙上,可以请捉刀人护送我前去,并在衙门登记造册,如此可保安全。”
“我要去熙州附近找我家主子。”
“哦,对了,刚才我来之前,已经花重金请了镖局,一为我往王府送信一封,二与捉刀人一同护我周全。若是我半路失踪,或是过时不至,自然有王府里的人来找你。”
……
第346章 战20
倾盆大雨下了一整天。
交战停了,士兵歇了。
沉默而憔悴的朱季川也睡了。
胡子拉碴的他睡着时,眉头也是紧皱着的。
他胸前的衣襟动了动,有什么物事在衣襟里游走。
等他察觉到异样醒来时,他撕开了自己的衣襟,那枚印章不知为何缺了一角,自己的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发痒,还突然出现了一颗小小的红痣。
很淡很淡的颜色,比小七妹眼角的红痣还要淡。
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。
这一路,母亲交代他只吃白馒头,只喝清水,防的就是祖母的蛊虫。
祖母只有两条蛊虫,一条用自己的血养了后长在父亲的胳膊上,还有一条,母亲说祖母本来想喂给时安,被她防住了。
他只是接了一个印章而已。
怎么会?
他还有时间。
先生从中蛊到失控,是从清凉寺到回京都后,足足有一个来月的时间。
他才中蛊,一定还有法子。
他颤抖的伸出手,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,试图剜掉这颗红痣。
刀尖下已经出血了,手却像控制不住般,突然移开松手,任凭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,发出叮的一声响。
隔得不远的房间里,朱合洛脱掉手套,将右手白骨上的纱布一层一层揭开。
白骨上,有像血肉一样的东西在蠕动着。
那条红蛇越养越大了,已经快要长满他的右臂了,只剩一个白骨手掌,还见不得人。
“血缘越近,越滋养子母蛊虫。”朱合洛,“川儿,爹爹也不想的。”
只是如今千钧一发之际,生死攸关之时,容不得你有二心。
父子同心,其利断金。
他又包好了胳膊,先叫来了老忠:“仁多保忠动向如何?”
老忠:“撤到了六盘山脚,大雨之后,不知所踪。”
朱合洛了然:“估计是进了六盘山的几个山寨里了。”
他又叫来了其他心腹部下:“粮草辎重来了吗?”
等将所有的情况都了解之后,他叮嘱老忠:“城外挖壕沟的不能停,这批累了换下一批上,全力赶工。”
之后,他走去了书桌的沙盘边。
三面不同颜色的小旗从三路军分别往熙州来,白旗插在六盘山,却将红色的小旗果断地往渭水与洮水相交处一插。
他冷笑了一声:“李昱白,纸上谈兵可是兵家大忌。”
左手一挥,将沙盘上除了红色小旗外其余的小旗全都推倒在沙盘里。
随手拿起一杯茶浇了下去。
茶水毫无章法的从沙盘上流得到处都是,淹掉了好多沙子。
朱合洛露出了得意的笑。
腊子口,是个好地方,易守难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