占有欲太强就去当狗(111)
方至淮不说话了。
李庭松是在第三天的晚上接到束弘方的死讯的。
他刚放下闹着不睡的曼奇奇,曼奇奇拽着他的袖子,问他那个方叔叔怎么不来了。
李庭松摸摸曼奇奇的头,“你想他明天你可以用你的手表联系他,你们不是留联系方式了吗?”
曼奇奇羞红了脸,恼道:“你知道!你是不是偷偷看我手表了?!”
李庭松现在还无法解释他的手机可以全线监控她的小手表这个事实,于是只好道:“你方叔叔和我说的。”
曼奇奇笑嘻嘻,“他有没有夸我?”
李庭松摸摸她的小鼻尖,笑着道:“当然啦。”
他的手机响起,李庭松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熟悉的一串数字,心脏猛地一沉。
方至淮的声音很冷静,硬拽着李庭松像氢气球一样飘忽不定的理智。
“我还有五分钟到你楼下,穿好外套,我送你过去。”方至淮简单说了一下束弘方的离世时间,李庭松像是木偶一样听着手机里的指令拿上外套和钥匙,出门的时候还和老妇人打了招呼让她多看看曼奇奇。
全程不到两分钟,他挂断电话,走进电梯,摁下一层。
走出电梯的时候立马被方至淮牵住了手。
他抬起头,方至淮轻轻地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,两人飞快地走向车子,李庭松坐上车,看见驾驶座上躺着一件衣服,是他的。
方至淮并没有赶来的紧迫感,也比电话里边的五分钟来的快多了。
李庭松没有说话,低头闭上了眼睛。
到医院的时候束弘方的儿子儿媳都在,束弘方的小孙子窝在妈妈的怀里睡觉,听见他们到来的动静揉揉眼,对着李庭松问好。
李庭松走进病房,束弘方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蒙上白布,脸色还行,乍一看上去和前几天束弘方精力不济睡着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区别。
李庭松有一种他只要坐到旁边,束弘方就会睁开眼和他说话的感觉。
他随手拉过椅子,坐在了旁边。
他在筠筠出生的时候见到人的生命起始,在曼奇奇身上见到生命成长,在束弘方的身上见到生命结束。
这像是一场盛大的表演实训课,李庭松视线轻轻地落在束弘方花白的鬓角上,他一瞬间老去,又一瞬间年轻,生命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列车,呼啸着穿梭在岁月的旅途中。
爱和恨都像是一窗外闪过的景色,片刻不留痕。
他什么也没说,一直待到天亮起来,束弘方的儿子进来,和他说他们按照束弘方的遗愿,将把束弘方的骨灰带走,不用举行葬礼。
李庭松站起身,觉得自己轻轻地晃了晃。
“好。”他声音很哑。
走出病房的第一眼他就看见了倚在墙边的方至淮。
他像是擦去了眼前的黑雾,慢慢看清了现在的方至淮。
瘦了很多,深麦色的皮肤也变白了不少,眼眶下有淡淡的青黑,绿色的眼睛变得灰蒙蒙的,像是永远也散不去的雾霭。
他忽然意识到,方至淮原来看自己的眼神有这么哀伤吗?
“不必刻意去谱写大团圆的结局,凭着心意去走吧。”束弘方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。
李庭松低低道:“怎么不多等我一天,天亮我们的《王朝》就要播出了……”
束弘方自然是听不见了。
李庭松的手腕被捞起,捧在方至淮的掌心里,方至淮垂眸看了一会,他之前抓出来的痕迹都消了,这才放心。
李庭松愣愣地看着方至淮的动作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。
“庭松。”
李庭松收回手转过身去,付栢在走廊走来,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转,低声道:“爷爷让我来看一眼……”
李庭松点了点头,和付栢简单地说了一下刚刚束弘方儿子向他转达的话。
付栢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,半晌才道:“哦,这样啊。”
李庭松沉默下来,付栢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态,他顿了顿,走到李庭松身边道:“我怕你难过,想来看看你。”
“你还好吗?”付栢很不适应说这种话,特别是上次见面以后。
但是李庭松的面色如常,甚至微微朝他勾起一个安心的笑容,“没事,让你担心了。”
付栢的脸瞬间涨红,低声道:“也没有……”
方至淮在看见李庭松强撑笑意安抚付栢的时候,脸色变得惨白起来。
李庭松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,他道:“我今天想自己待一会。”
付栢踟蹰地点点头,又抬起头来问他:“我送你回去吧?顺便还能兜兜风……”
李庭松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,慢慢道:“对不起,下次吧,我的外套放在了他的车上。”
要是付栢足够了解李庭松,就应该在他说出“下次”这两个字的时候意识到李庭松的心不在焉。
但是现在,他被这句话里边更具指向性的“他”夺去了注意力。
付栢好像刚刚才看见李庭松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,他顿了顿道:“方总,您还挺喜欢助人为乐的。”
方至淮抬起头,看向付栢的眼神也并不友善,但是他紧抿着嘴唇,并不说话。
付栢有一种欺负重伤濒死的困兽的感觉。
李庭松的声音插入到两人之间,他对付栢道:“我们先走了。”
“改天再见。”
说完他并没有看两人一眼,一步一步离开了走廊。
率先跟在他身后的脚步一开始比较凌乱,后来就一直维持在落后他两步的地方,亦步亦趋地跟着他。
直到走到车旁,方至淮才走到他前边,给他打开车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