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歇热恋(29)
而浴室里,再暖和的地暖都救不了凌泽,冷水冲得他直打寒战,却又毫无用处;每一道从眼前淌过的水流,都与淌过阮青屿白瓷般前胸的水珠重合,最终汇聚成奔流的汹涌,往下流去。
听见阮青屿在客房里啊啊啊怪叫,他更是慌得不敢踩出浴室大门。
凌泽谨慎地守住自己的心意,就怕越界后,阮螃蟹会吓得撒腿就跑。
可有些事情,是怎么都无法掩饰,比如刚刚,比如现在。
这个澡洗竟是洗得没完没了。
阮青屿听着水流声,在枕头里闷着闷着,睡着了;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,枕头被拿走,凌泽湿着头发,穿着睡衣,正低头看着自己。
“阿屿,你去睡大床。”凌泽说,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,刚出浴室的样子。
“我就睡这里,你不是腰酸,睡大床舒服点。”阮青屿坐起身,看了下时间,这澡洗一个多小时。
“热水澡洗过就不酸了。”凌泽回答。
“你在浴室洗了一个多小时,难道不是应该腰酸得更厉害吗?”阮青屿反问。
阮青屿说的腰酸,是真腰酸,开长途车的腰酸,站立过久的腰酸。
凌泽的耳根却立刻热了起来,男人不可以腰酸。
“去大床睡,不然你明天又肚子难受。”凌泽随便找个理由,半带着命令的口气。
“那就一起睡。”阮青屿不假思索地回答,他起身爬到大床,随手勾住凌泽的腰,把人往床上引。
两人衣物摩挲,青蓝色的花又开始散发独有的香气。
凌泽顺着阮青屿发力的手臂,在床沿坐了下来,再次抬起手,捂住自己的脸,一动不动。
一个多小时的澡白洗了,要疯。
不过就是个阮青屿,高中就被自己压着在身下,还没有出手揍,就开始痛哭流涕的阮青屿。
那可是他的阮青屿。
凌泽咬牙。
阮青屿看着凌泽坐得跟个石雕似的,周身散发着决绝的气息,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。
他竟顿时心生怜惜。
“凌泽,你准备捂脸到什么时候?”
阮青屿贴着凌泽坐下,用肩膀碰了碰他,朗声道:“失败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捂着脸不肯去面对。”
“什么?”凌泽骤然放下手,脸转向阮青屿。
阮青屿正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,本来就大的眼睛,现在瞪得更圆了,漂亮乌黑的眼仁,清澈坚定,透着社/会/主义接班人的正直,就差戴条红领巾。
“嗯,你的那个绿油油的股票。”
阮青屿觉得自己不该强调绿,这样无疑是雪上加霜:“哎,我换个说法。”
“凌泽,如果你妈妈因为你股票亏太多要和你断绝关系,你就来我家,阮教授还是养得起两个儿子的,就是以后我们出门玩,只能住不超过一千块钱的酒店,一千也是贵,八百,八百吧。”
说完,阮青屿诚恳地看向凌泽,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,带点绝望,又好像在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。
“不然一千?我和我妈妈说下也行。”
阮青屿往下瞥了眼,好家伙,凌泽被自己刚刚那一扑,是吓得不轻。
看来一千的酒店不行,那就豁出去。
“凌泽,我,我可以帮你,如,如果这样可以舒缓你的压力。”
阮青屿把双手往凌泽大腿上一摊,手指白嫩修长,指尖带点粉。
他微微弯曲指节,继续道:“凌泽,你的庞然……啊,你的兄弟,如果需要的话。”
血流细细密密地从后脑蔓延到前额,阮青屿觉得血液在自己大脑里奔腾,横冲直撞,他抿下嘴唇,抬眼看凌泽,眼神坚定:
“要不要我帮你,嗯,更裤?”
凌泽在阮青屿如炬的目光中,又抬起双手幽幽地把脸捂上,低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:“那只是个股票模拟APP,不是真的。”
“啊?”
阮青屿的头已经爆炸,脸没有了,不存在,只剩下脖子。
他用脖子对着凌泽说:“你好,请当我前面什么都没说。”
好吧,这就是他的阮青屿,脖子上挂着红领巾的阮青屿。
“阿屿!去睡觉。”
凌泽狠狠起身,又往浴室走去。
***
“阿屿,去睡觉。”
阮青屿眉头一皱,上一次听凌泽说句话,好像是很早以前。
“药已经吃过的,医生刚走,你头还疼吗?”凌泽抢先一步说。
“还好。”阮青屿回答,确实现在头不那么疼。
他倚在楼梯的木扶手上,看着凌泽在楼下弯腰收拾自己丢了一地的衣服和毛巾。
客房的暖光如蜜糖般倾泻。
“你去换睡衣,刷牙,睡觉。”
“好。”
阮青屿从行李箱掏出睡衣换上,噔噔噔地跑下楼,他刚吸完氧,脱胎换骨般精神。
“你慢点,别跑,不然一会儿又头疼。”
“好。”
果然,脱胎换骨失败,阮青屿才下楼,马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,捡起刚刚丢一旁的氧气瓶,滋滋滋地吸起来。
“又难受?”
“有点。可能是因为还没吃药。”
凌泽抱着脏衣服,无奈地看着阮青屿,现在不是阮螃蟹,是阮金鱼;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,离不开氧气的金鱼。
他搬了块凳子放洗漱台前,示意阮青屿坐着刷牙,避免又头晕。
“药已经吃过的,你赶紧刷牙睡觉吧。”凌泽不厌其烦地强调。
“哦 ,好的。”阮青屿回答得百依百顺。
阮青屿开始刷牙,风驰电掣的,比平时快上好几倍,他的脑子一片混沌,也不知道刷完要做什么,只知道离开氧气一动就头晕,他要赶紧刷完牙,去楼上和供氧机贴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