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祂的触手(64)

作者: 田心隙光 阅读记录

她的眼神追着薛婶的手,然后落到她食指上的那处伤口。

在祠堂里的时候,薛叔、薛婶同样滴了血。

她指了指薛婶的手。

薛婶低头看向她。

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指着不太礼貌,又或许是薛婶的目光太过炙热,鬼使神差地,马小蕾打着手势,喊了一声“干妈”。

看到这个手势,薛婶激动坏了,赶忙拉过自己的丈夫,再次用那同样炙热的眼神看向马小蕾。

大约是有了开头,后面就很容易了,马小蕾又看向薛叔,打了个“干爹”的手势。

薛叔重重点头回应,脸上乐开了花。

马小蕾再次指了指两人的手指。两夫妻这才去处理伤口,贴了跟马小蕾同款的创口贴。

三根同样贴着粉色爱心的手指放在一起,真有点一家人的味道。

……

主桌在靠近祠堂的位置,跟外面的院子隔着一道长廊。

院子里,王艳艳她们一家也在,正坐在靠近院门的一桌。

王家弟弟伸长了脑袋才看到主桌的一个角。就这一个桌角,还被廊柱挡去了大半。

席吃到一半,王家弟弟才弄清楚,主桌上坐着的是马家,住他们家隔壁那户。

王家弟弟啃了一个鸡爪,羡慕得满嘴流油。听说主桌上的菜比他们桌上的丰富多了,还有大肘子呢。

肘子可比他手中的鸡爪大多了。

桌上另一位村民看他这样子,调侃地打起了手势:“怪只怪你姐姐走太早了,不然你也有机会上主桌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
又是这话。

自从她姐姐死后,村里人就总是这么说。

他真是不明白了,怎么红白喜事也跟他姐姐有关?他可记得,村里办红白喜事一向是不让没成家的女孩参加的。

王父、王母不满地瞪了一眼那位村民,严肃地比了个手势:“别对着孩子瞎说!”

席吃完,有人从廊柱那头走过来点人帮忙。

村里办一次红白喜事需要不少劳动力帮忙,并不白帮,会发辛苦钱。“辛苦”程度不同,领到的钱也不同。

比如主桌就不是白坐的,要帮忙干最“辛苦”的活,当然最后也会拿到最多的钱。

隔壁马家以前就坐过一次主桌,干完活分完钱,他们家就建了那栋漂亮的小洋楼。

这次,居然又临到他们家坐主桌。

还在住黄土小平层的王家弟弟简直不敢想像,这次红白喜事办完,隔壁那栋小洋楼究竟会翻新成多么豪华的模样。

主桌的钱他是不敢想了,但拿点基础的辛苦钱也好啊。王家弟弟挺直了腰板,跃跃欲试,就等着那人一到他们桌,他就去报名。

可是,他还没来得及打手势表态,就被父母拦住了。

点人的那位眼神刚扫到他们这桌,王父就在第一时间打出了拒绝的手势:“ 我儿子不行,他昨晚发烧了。”

他昨晚根本就没发烧啊!王家弟弟瞪大了眼睛。父母怎么说谎呢?!

而且,他想要去帮忙!家里这么困难,他都看在眼里,他不怕辛苦,他想要去赚钱,他想要让家里人过好一点!

他着急地拽着父母,想要让他们改变主意。

但王父却只是黑着一张脸张朝他打手势:“都说了,这不是什么喜事,你不准参与!”

另一边,那人已经点完人头。

宴席结束,王父、王母在第一时间拽着儿子离开。

王家弟弟不停回头看向祠堂,心里充满了委屈。

他只是想给家里添点家用,况且……村里其他人全都高高兴兴的啊!

明明是一个热热闹闹的喜事,为什么就他家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样呢?

……

吃饱喝足,红白喜事才算正式开始。

他们要先去把薛家儿子的棺材和牌位接回村子。所有参与帮忙的人都套上了白色衣服和帽子。

薛叔、薛婶牵着马小蕾走在最前面。

刚到村口,他们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灵车。

车门打开,里面是一口红色漆木的棺材,旁边立着一个相框和一个牌位。

薛叔、薛婶小心翼翼地将相框和牌位取了出来,递到马小蕾的手上。

薛婶打手势问:“怕吗?”

马小蕾摇了摇头。

五岁那年,她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想要跟他玩。小孩子都是这样,想要跟大孩子一起玩。但她哥哥却并不想带她,她哥哥跟同龄的小伙伴一起商量了个恶作剧,把她丢在了后山的墓地里。

五岁的她还不认路,小短腿兜兜转转怎么也走不出后山,跌跌撞撞沾了满身的泥,她一直喊哥哥,嗓子都喊哑了,一边喊一边哭,眼睛肿成了核桃。最后她哭累了,就这么躺在坟包边上睡了一夜。

后来,还是隔壁婶婶发现了她,把她领了回去。

回家后,她没得到一句安慰,反倒挨了一顿打。父母一边打一边骂她贪玩不回家,却压根没去想一个被恶意丢下的五岁小女孩,根本就没有能力从山里走回来。

又或许他们想到了,但他们怎么可能去怪他们的宝贝儿子呢,所以只能将气撒在她的身上。

从那个时候起,她就已经不怕鬼了。

毕竟她在墓地睡了一夜,没有见到鬼,却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打。

挨打比鬼可怕多了。

陷入回忆中的马小蕾半低着脑袋,表情有些低沉。

薛婶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全情系在她的身上,在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里的这一点点变化。

薛婶轻轻抱了抱她。

薛婶的怀抱很香,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,马小蕾莫名觉得这种香味让她觉得熟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