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次猎雁(42)
阿雁眨了眨眼,像是淋了场冬雨被突如其来的凉风吹了一把,遍体生寒。
是啊,烬冶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。
是雪山里,还是入了宫?又是因为什么事,对他心动的呢?
阿雁很想给朱雨一个答案,沉吟良久,讶然发现,——他答不上来。
他不知道答案。
见状,朱雨轻咳一声,似松了口气,他打破寂静:“我就随口问问啦……对了!你饿了吧,我去膳房拿些糕点你吃好吗?”
说完,也不等阿雁回答,朱雨便急火火跑了出去。
跑出去,迎面撞上墙边倚靠的一个人,看清来人面孔之后,朱雨吓白了脸,扑通跪倒在地,肩背止不住地颤。
“陛下……”
烬冶摩挲着腰间的长刀,冷冷俯视着他。
朱雨头埋得更低。
他听到烬冶不带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:“狗奴才,舌头不想要了吗。”
脖子上好似架着一把无形的虎头铡,朱雨吓得不住求饶:“奴才该死,陛下饶命,陛下饶命。”
“将你调过来,自当知道什么事情该做,什么事情不该做。若再敢多嘴……”
点到为止,接下来的话烬冶不说朱雨也明白。
他一个负责洒扫的下等小太监,有一天踩了好运,竟能被陛下一眼看中,特意拨到阿雁身边伺候,说是伺候,实则监视,作为一个眼线,尽职尽责地将阿雁每天的一举一动汇报上去。
一个人人可踩一脚的小太监,和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乞丐,两者是多么相似。
他不该有多余的感情,可是……
烬冶倚在墙后,往院内看了一眼。
阿雁坐在石桌旁,低着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烬冶看了他半晌,转身离开,徒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朱雨。
烬冶走了很久,朱雨才敢抬头,身上冷汗将衣衫濡湿,他望了眼烬冶离去的方向,再望了眼院中的阿雁,痛苦地闭上了眼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阿雁,阿雁。
你我都是被囚在这泥笼中的牲畜。
任人宰割,身不由己。
翌日,烬冶照常前来,阿雁想了一晚上,当真的见到烬冶了,却没法问出那句缠绕他一晚上的问题。——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?”
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理由。
和烬冶比起来,他一无是处。
害怕,恐惧,他不敢去想烬冶的答案。
“在想什么?”
阿雁以往和烬冶在一起总有滔滔不绝的说要说,今天却心不在焉,总是魂游天外。
阿雁被他一问,回过神来,讪笑道:“没有想什么,就是……没睡好而已。”
烬冶没有说什么,抬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被他的手掌抚到头发的一瞬间,阿雁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,缓缓仰头,和烬冶四目相对。
“怎么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阿雁便凑了上去,亲在了烬冶唇上。
阿雁闭着眼,浑身颤着,没有深入,只是浅浅地磨蹭。
没得到回应,他稍稍后仰,分开,二人鼻尖碰触,眼神交缠在一起。
说不出是失望更多还是伤心更多,他下意识就想道歉,可顷刻间,后脑就被一个手掌大力托住,重重按下,他复又和烬冶亲在一处,密不可分。
烬冶反客为主,不管经历几次,他都无法习惯这般深入的亲昵,又不想拒绝,只能仰着脑袋尽力回应着烬冶希望能跟上他。
亲得晕晕乎乎时,他被烬冶放开。
阿雁张着嘴呼吸不稳地喘息,烬冶垂眼,手指轻轻抹去他唇瓣上残留的水色。阿雁下意识伸舌,被他无意撩拨卷过的指节倏地一僵。
“啊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,慌慌张张要拿袖子给他擦手,刚低下头,脸颊又被捧住强硬抬起。呼吸被攫夺。
野火燎了原,一发不可收。
藕断丝连被亲了许久许久,阿雁红着脸,软成一团棉花。
他窝在被褥里,想起前段时日他做过的梦。按理说,他俩也可以做那种事了……
烬冶不提,那他厚着脸皮提一嘴,应该也没问题吧。
亲都亲了,也没必要扭捏。阿雁暗暗咬了咬舌头,用尽当下剩余的全部勇气低声问道:“今天也……要走吗?”
烬冶坐在床边,隔着被子拍了拍他,温声道:“嗯,等你睡了我再走。”
和以往一样的说辞。
不确保他明不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,他坐起来,抱住烬冶,亲了亲他的下巴,小声央求道:“今晚留下来,好吗?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心:不行,不可嘴:妈的,好香
第21章 “谁?”
烬冶旁的对他百依百顺,只有这个,执拗地不肯松口。
亲也亲了,抱也抱了,本该水到渠成的最后一步却总是不愿做。
阿雁虽早有心理准备,但看着烬冶离去的背影,免不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。
他无力地叹了口气,不过很快就把烦恼抛诸脑后。
他想,大概是烬冶哥哥过于内敛含蓄,自己又太操之过急。
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以往要好多了,慢慢来,总会等到那么一天的。
生活正一天一天好起来。
爷爷死后,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日子了。
有人陪着说话,有遮风挡雨的居所,不再孑然一身,忍冻挨饿。最重要的是,……能够一直守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旁。
久而久之,阿雁发现一件略微奇怪的事。
烬冶每次来见他的时候,身侧长刀都不离身,仔细一想,偶尔几次在外面碰见他,也随身带着。明明他在自己的宫城内,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侍卫将士日夜轮番把守,明明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,为什么他还要贴身带着这把染过血的利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