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殊传说Ⅲ vol.03(57)+番外

他要把这身诅咒都流干，取回另一个人该有的生命。

他要让所有残忍的人都知道他的痛，把不切实际的希望用手捏碎。

「我现在不想跟随你。」

「我想知道是否会改变。」

「我现在不想跟随你。」

「我现在不想跟随你。」

他分不出来那些话是谁说的。

视力逐渐模糊，他一脚踏入不明液体里，带着血腥与恶臭。

很快地，他几乎半个人泡入那东西里头。

冰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，他很熟悉这种气息，是一直眷顾他的黑龙王，同时，可怕的战栗传导到他身上，他几乎不敢去想现实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「你走完了红龙王的试炼之路。」

黑龙王好像还说了些什么，但是他没有听进去，他的脑袋嗡嗡作响，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本能恐惧。

他走完了，他却没死。

「不……」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极为衰弱，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。

他没有死的话，是不是意味龙王们无法履行约定？

「雪野一族盲目地追寻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神祭，那群愚蠢的家伙们连真正的方式都不懂。今日看在九鸩目的份上，以祸印的血为你血脉洗礼，取祸印的逆鳞让你得到龙族力量，你既然活着走完红龙王的考验，就如九鸩目交托给我们的遗愿，让你拥有雪野始祖龙神真正的馈赠赐予。」

黑龙王的声音像在验证他的想法般，又开始慢慢清晰起来。

为什么要把先祖的馈赠给他？

他应该要死的！

他不要这些！

「你许下的愿望是你的兄长，而你的兄长最初请托我们的愿望是你，既然你敢接受红龙王的试炼，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是否能在最后接下祸印带来的血咒冲击吧。」

「不──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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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死！他没有死！他没有死！他没有死！

他没有死！

从黑暗中恢复意识时，他根本不想知道自己身上多了什么，不想发现那身凶恶又翻涌的可怕龙神力量，恐惧是他当下唯一有的感受。

慎思、慎思……

心中细小的声音逐渐被眼前可怕的景象覆盖。

他只看见躺在那里的人没有气息，身体已经冰冷，魂灵并不在身上，一身的血早已流干，所有的诅咒、刻印全都散去，就像这具躯壳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，离得干干净净。

痛苦。

他觉得很痛苦。

他没有成功，他没有死，死的是不该死的人。

龙王们没有实现诺言。

他们只留给他一身诅咒的力量和无边无尽的剧痛。

神祭不该成功。

龙王们却用变相的方式把一切都化作成功，唯有他的愿望失败。

为什么要让家族得逞？

为什么要牺牲不该牺牲的人？

为什么又一次无视他的痛喊？

龙王们……其实站在家族那边的吗？

他再次受骗了。

这次他亲手把兄长送到最信任的神面前，让对方血尽而死。

存活下来的自己获得了家族最希望的东西。

简直是对他最巨大的嘲笑与恶意。

他再也感受不到外界发生什么事情，也对外界毫无兴趣，这个世界只充满了疼痛和绝望，他紧紧抱着自己，闭上眼睛摀住耳朵，痛得说不出话。

如果那个人不在了，试炼成功或失败都无所谓。

什么家族、什么世界，都和他一起消亡吧。

不知不觉，他身边只剩下黑暗，以及不断撕裂他的剧烈痛楚。

「你哭了。」

红白金鱼在黑暗中，依然对万事懵懂不解。「可是其它人也哭了，你可以看看他们吗？」

「我想看……可是我好痛……」

「他们也很疼，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疼痛？」

他好像听见谁的声音，他试图想要握住谁的手，但是愤怒和疼痛让他重新闭上了眼，遮住耳，不听不看，让痛苦驱使自己破坏一切。

他救不了谁，谁也救不了他。

金鱼的高度慢慢地下降，开始变得衰弱，直到躺在他的脚前，漂亮的尾巴像蔫掉的枯叶摊平在黑暗的地面。

他剩余的情感逐渐死去。

就像其它早就几乎残缺不存的欲求、理智和感知一样。

最终他们都会被埋入深沉的黑暗里衰败破灭，再也无法回到最初时的模样。

「如果他也哭了，你愿意睁眼看看吗？」

金鱼吐出最后一个泡泡。

「我想知道，你愿意为了那些哭泣的人回去，并重塑未来吗？」

「等你有答案后，我想我们都会再度回到你身边。」

《番外·选择》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