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月(10)
他知道老三也很喜欢这样的书。
才想取下一本才看看,他身后烛火所映出的影霍地晃动了一下。
几乎是本能警觉性的,他抽出剑。
白色的剑刀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左岳吃了一惊,他勉强档下这一击使他双手发麻,「你是谁?」他瞪着眼前那一双逼近的眸。
那人全身都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衣,只从掩面布巾中露山一双充满浓郁杀意的眼。
竟然连自己都没察觉有人出现,若不是烛影晃动了一下,这剑应该是直接取下自己的脑袋。一思及此,他整个背脊都发出冷汗。
「……你也是贪心的人吗?」那声音低低沉沉的,但却像是女人的声音,「若是,便该死。」她舞动手腕,一略银光飞速的攻向他的手腕。
第二道更响的声音划破了地下的宁静。
「你误会了,我不是什么贪心的人。」左岳向后一闪避去了致命一刀,烛影照出那女子手上的兵器--像新月一样灵巧的攀在她半个手上,「姑娘是这家的人?」
「是,不是又有何意义,我并非入侵者,而你已经没命出去。」女子沉着声音说完,然后挥出刀,同时斩断摇曳的烛火。
所有的战况都对他不利。
左岳慢慢的以背顶上墙面,那女子显然满怀着非致他于死地的恶意。虽然左岳是以风剑速度而得名,但今日似乎给遇上没曾听过的高手。
江湖即是如此,永远有冒不完的高手突然出现。
「在下并非心存贪念来打扰,而是出自对于这地方当年发生的状况好奇罢了。」他眯着眼睛说,逐渐适应黑暗的眼可以模糊的看见那身影离他有几步距离: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「在下只是想知道,为何十年前这地方会发生如此惨案,至今仍无人敢拾捡尸骨以慰安死者在天之灵。」
「你是这家的人吗?」那女子又发了声,冷冷淡淡的。
「不是,在下姓左单名一字岳。」
「这里只有一个规定,要不是这地方的人只有死的一条路。」
寂静的空间赫然传来破风之声。
当左岳察觉到眼前的不对劲之后已经来不及了,一道冰冷的痛楚划开他的右肩。
痛……
像火在烧。
他慢慢睁开眼。
旁边传出火焰和烧断树枝的声响。
有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下意识的,他摸了左侧,触碰到一个冷硬的感觉。
那人似乎背着他。
左岳想也不想的将左手上的石头使力的扔向那个人。
只听见……
啪!
「唉哟!」
两个声音。
不是那女人,左岳松了一口气,但是那人气冲冲的已经向他走来。
「你这家伙,没想到受重伤还偷袭别人。」是个青年,年纪看来应该与自己无差太多,一身怪异宽袍的打扮,「说话呀!又昏死过去啦!」那青年伸出手捏住他的脸。
正想拨开他无理的举动,但右肩却随着他的动作传来强烈的痛楚。
「呜……」
「白痴,忘记自己受伤不成了。」像在嘲笑他一样,那青年从旁边拿了一只水袋凑近他的嘴,「别乱动啊!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该死又麻烦的伤口给弄好,你再弄坏我就放你一个人在这边流血流到死。」确定他喝下几口之后,才收开。
青年将他扶起来,靠在后头的树干上。
左岳这才看清楚,自己在废墟外的几呎处。
「我一来见你满身是血的给扔在那房子的外头,难不成是给什么仇家追杀啦?」那人一脸好奇的蹲在他身旁。
「你是谁?」恢复一点力气之后,左岳眯起眼瞪着他。
稍加打量,是一个挺俊秀的青年,黑亮的长发只是随意扎着。他曾经也见过不少怪异的江湖人,所以那青年的打扮不叫他惊讶,直觉只是想到怎有人随性如此却又不失突兀。
「喔!我啊!」那青年笑吟吟的歪着头,「你好,我叫断筝。」
「断筝?断?好奇怪的姓。」他倚着树干,右手的痛楚已经慢慢的减缓许多。
「非也非也,那是我的名而已。」断筝仍然杵着一脸笑容,「我师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背负的姓名及家族,所以他只给我们取了名字没有姓。我师父本家姓白,你当我姓白也行。」
「白兄……」
「叫我断筝就可以了,我没习惯给人尊称的。」除了小蓝以外,他喜欢那小子一脸不爽的却还得叫他一声『二师兄』。
大欺小的优越感。
「断筝,我昏多久了?」现在天空还是夜的,他昏了几个时辰了吧?
「三天整整。」断筝向他伸出三根指头, 「要不是你的伤不能移动还有人大重,我们就不用一直待在这里。」至少他下山之后本想先找个豪华大旅馆住住的,以前和师兄下山时他那小气个性只肯给他们住一般旅店而已。
拜托,他们又不缺银子,山上可变卖的药草和原石已经够他们吃穿很久了。
「三天?」皱起眉,出乎意料的数字的确叫他吃惊。
「对啊!」断筝又走回他刚刚坐着的那个位置,「三天来像个死人一样动都不动的。」补了一句没有恶意的话送他。
左岳这才看见他在做什么。
他坐的那地方前一点有几具不完整的人骨,很明显的是一块一块给拼上的。
弯着头的那人显然在思考手边那一块圆骨该接于何处。
「你在拼人骨?」他发出诧异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