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权座之外不值一提(269)+番外

作者: 十鎏 阅读记录

“表哥,表哥——”段晟欲言又止:要不你先打扮打扮?

实在喊不回人,段晟跟着一起跑。跑太急,一路上撞得人仰马翻,跑到待客堂一瞧,果真有客人。

两位,一男一女,正侧向门口往窗外赏景。

青年大袖翩翩,语声清朗,摇扇对着窗外指指点点:“不愧是巨贾大家,瞧瞧这景观这布置,黄金白银砸出来的,就是比连州那穷地方雅致。”

女子粉裙如荷,发簪珠翠,声音更是悦耳:“这么冷的天,大人就别拿扇子出来摇了,扇着人冷得慌。”

青年:“啊,我新买的扇子,好看吗?”

女子:“好看,合起来更好看。”

虞兰时手指捏紧门柱:“怎么是你们?”

两位客人闻声回头。

付书玉:“见过虞公子。”

燕故一笑:“虞贤弟近来可好?”

段晟气喘如牛地跑过来,扶门一瞧,看看左,看看右。只能说,他家表哥不气晕过去都算是安好了。

闲话几句各自坐定。

付书玉说明来意:“适逢年关近,奉陛下旨意来南边查地方秋闱考评,想着许久没来洛临城,就顺道过来瞧瞧。燕大人说虞公子也回来了,所以擅自上门叨扰。”

虞兰时说不叨扰,转头嘱咐名仟安排院子安置好客人。名仟应下,段晟在旁边招手:“表哥,我呢我呢?”

虞兰时看都不想看他:“你也住下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谈话进行到这里尚算得上宾主尽欢、宾至如归,直到名仟领着段晟出门。

燕故一瞧几眼虞兰时,起话头:“虞贤弟看着脸色不佳。”

虞兰时:“尚可。”

“欸,你怎么瞒得过我呢。”燕故一叹气,“我知道,王爷一出远门,你就跟天塌了似的。”

虞兰时拿起的茶盖一下当啷响,又掉回茶盏上。

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犹自滔滔不绝:“我理解,这感情啊,一离得远就容易生疏,一生疏就生变,生变就易散。一散呐,就跟散沙——”

手指被人用力捏住,燕故一侧头,看见付书玉对他微笑:“大人,天冷了,多喝些热茶。”

“我不冷,”燕故一回以微笑,“我是怕虞贤弟触景伤情,聊表几句宽慰罢了。”

虞兰时没了喝茶心情,干脆放下,说:“距离不是问题,我会写信。”

燕故一点点头道:“鸿雁传书,鱼传尺素,真乃妙趣。只是山高水远的,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到,一腔情意送过去都冷了。贤弟说是不是?”

虞兰时不进圈套,嘴角微弯:“大人一手挑拨离间愈发熟能生巧。”

“哪里哪里,过奖过奖。”燕故一摆手,话风一转,“倒是听说北境那边派去拨新兵,都是仰慕王爷英名已久。俗话说得好,但见新人笑,那闻旧人——”

虞兰时蓦然起身,推得座下椅脚一声惨叫。对座二人齐齐抬眼看来,顾不得待客礼数,虞兰时说失陪,转身走了。

堂中只剩二人。

燕故一抽回手指,哀呼:“痛啊。”

付书玉无奈扶额:“大人,做人该善良些。”

燕故一说起便乐不可支:“你不觉得很好玩吗?”

“不,”付书玉立即否定,心里那杆称开始偏砣,“好像,是有一些。”

回到逢月庭,虞兰时坐在门廊上,半晌说不出话,望着天发怔。

大雪天云厚,日光月光不辨。

名柏撑杆点廊灯,顺道过来探望他家无声无息的公子:“公子,老爷着人在前头设小宴,让你替他招待今天来的贵客。”

虞兰时看头顶灯笼,答非所问:“去北境最快要几天?”

名柏挠头:“该要半个月罢?”

虞兰时低下声:“不知道来不来得及。”

名柏劝:“万一贵人也在往回赶呢,和公子在途中错过就不好了。”

说的是,虞兰时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假想,暂收心思,换了另一身白衣披裘,打伞遮雪往前头去。

厅堂门头挂帘,屋里生地龙,掀帘进去,满桌佳肴美酒,围坐几人。

付书玉一个眼色过去,燕故一摸着鼻子笑,道:“早先说话口无遮拦,虞贤弟莫怪,来,一杯酒泯恩仇罢。”

说到底虞兰时不是生他的气,便接过酒。

看着虞兰时坐上主位,段晟就差拿筷子敲锣打鼓:“可以开宴了吗,客船上一路残羹冷炙的,我实在饿得慌,失礼失礼。”

说是宴,其实就是半生不熟的几人吃饭,各自性格拘谨不多,场中很快言笑晏晏。

段晟口中塞满肉,双眼放光道:“噢,原来你就是礼部那位付侍郎,裘安城的女学今年秋闱可是抢尽风头,久仰久仰,失敬失敬。”

付书玉与他碰杯。

屋里暖和,燕故一扇子摇得更起劲,戏谑道:“可不是,付侍郎当官事迹好生传奇,乃我辈楷模。是罢,付大人?”

虞兰时转着酒杯听他们笑闹,屋外细雪扑簌,间或压倒枝叶。

目光从杯中挪去门边,外头风大,刮开帘缝。

不是风。

门帘大开,风雪涌进。有人扶帘低头踏进这满室明火酒香中,未语先笑:“好生热闹。”

虞兰时手指一松,杯连酒掉到桌上。

屋里所有人顷刻全都望向门口。

来人衣裘落满雪,长途奔波刚歇。她掀帽解裘,红衣肩袖绣金灯下烨烨,而后戴鹿皮手衣的长指摘下挡风银面罩,露出的一张脸,颠倒众生。

满堂明光因为这人的到来骤暗,又骤亮。

她边往前走边解鹿皮手衣,向陆续站起的众人点头,道:“朋友小聚,无需多礼。不然,该怪我打扰了诸位雅兴。”

上一篇:妙骨生香 下一篇:千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