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(231)
“小施主,这些日子应该不大好过吧?”悟了祖师叹息一声,面上显出无尽的惋惜与怜悯,“愿你不要多想,仙尊与姜宗主也是出于大局考虑,只是或许忽视了你的心情,加上尊上的性子,一向不善言辞……”
悟了祖师这些明t里暗里挑拨离间的话,易玦只能忍一忍,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敷衍着听完了。
一会儿之后,悟了祖师终于图穷见匕,提议道:“老衲人微言轻,却有一法,可解小施主之困。”
易玦很配合地倾听: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老衲可以告诉姜宗主与尊上,带小施主回梵音宫静心修行,与青灯古佛为伴,休养心境,”悟了祖师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,仿佛笃定了易玦不会拒绝,“不知小施主可愿意跟随老衲去梵音宫静养几天?”
“几日之后,小施主是愿意留在梵音宫修行,还是下山仗刀行遍天涯,老衲皆会随小施主的意愿。”悟了祖师慢悠悠弹着念珠,慈眉善目地承诺道。
好啊,这是拿星浔的“不近人情”,衬托他的随和良善?
易玦心底看穿了他的把戏,默默啐一口,面上却动容地笑了一声:“多谢悟了祖师出计策相救,晚辈感激不尽!”
“晚辈愿跟随您回梵音宫——”
然后把你的梵音宫给砸了。
借着拱手的姿势,易玦掩盖住嘴角的一抹冷笑。
葬仙人冢(3)
梵音宫之所以能在佛理之道尽头屹立万年不变, 有很大程度上依仗怀慈佛祖所创,并由代代宫中僧人传承至今日的四大功法——
分别为“四大皆空”、“金钟铁衫”、“金刚怒目”与“山行川止”。
其中的山行川止,则是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排得上号的移形术法。
此法之下, 青山远去,唯吾不动,无需前行半步,便可一日千里——这便是“山行川止”之意。
易玦跟随悟了祖师前往梵音宫当日, 在邀月宫传传送界碑之下,还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。
他们大多数也是参与这届九宗夺魁的天骄, 或许是出于本身对梵音宫的憧憬, 或许是受悟了祖师迷惑, 不少人被悟了慈祥和善的外表蒙蔽, 兴高采烈地就要往坑里跳。
除了悟了祖师, 随行的大能还有问天峰峰主, 早已被蛰霜偷偷取而代之的“观水尊者”。
有两位大能坐镇, 显然将这些天之骄子们心中最后一丝犹疑和顾虑拂去了, 他们兴致勃勃地与同伴们交头接耳,眼眸明亮,仿佛能从这头顶泄下的、久违的日光中, 勾勒出未来敞亮通达的道路。
……别高兴得太早了, 前方,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啊!
看着其余人难掩轻松愉悦的神态,易玦不禁感到有些无奈, 暗暗替他们着急。
站在人群最末端, 易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悟了祖师和年轻修士们的互动, 起初只是为了保持警惕,但看着看着, 还真让她意外地发现一个规律:
对待在九宗夺魁中名次靠前、表现优异的修士,悟了祖师的态度就尤其和蔼可亲,常常放低姿态,主动与他们交流,让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们受宠若惊,激动得脸颊生出红霞。
相比之下,对于能力不那么出彩的修士,悟了祖师虽然也会为了维持平易近人的形象,不吝啬给出回应,但态度敷衍平淡不少。
当然,局中人大概是察觉不出悟了祖师这些微妙的态度变化的,唯有易玦早有戒备,此刻能将悟了的一举一动尽数看在眼中。
“悟了祖师,人大概差不多到齐了,”一旁沉默不语的“观水尊者”忽地开口,“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吧。”
“观水尊者”说话间,待在最后的易玦抬起眼,目光向四周扫视一圈,在掠过“观水”身上时,微不可查地顿了顿。
随即她垂下头,借着自然垂落的短发,遮挡住微微勾起的嘴角。
时间回到一日前。
披着观水尊者的伪装,蛰霜借由从问天峰抽身,回到她诛杀观水的飞舟中。
通过长长的走道,她提灯来到位于飞舟底层的暗室中,忽明忽灭的灯火照亮墙角黏附的蛛网、空气中旋转流动的尘埃。
而在这久不见天日的荒废暗室正中央,则暂时放置着沉甸甸压在蛰霜心头上的,最大的麻烦——
真正的观水尊者死不瞑目,七窍流出腥臭黑血,十指指尖因剧毒发青发黑的尸首。
关于御山道君安然无恙一事,蛰霜还能以“观水本人就不善于进攻袭杀”为由,搪塞悟了祖师。
但这尸首,该如何处理呢?
若是一直放在这舟底暗室里,哪天悟了祖师忽然想起这地方,故地重游这观水尊者安排袭击御山道君的地方,该怎么办?
还有悟了祖师那一双,据说传承自怀慈佛祖的眼睛,“可破世间迷障”……她能依靠幻形术和狐貍面具,蒙蔽他多久?
蛰霜久久凝视着那具尸体,陷入沉思,连呼吸声都不自觉地放缓了。
忽然,灯影摇晃,光线摇曳昏沉,有一阵风从她背后袭来。
可是,她背后的门明明是紧紧关上的!
意识到不对劲,蛰霜下意识就要转身,然而一只手冷不丁从她背后伸出,冰凉的手心向下按压,按住了蛰霜提灯的手。
还有一只手,则越过蛰霜的另一边肩膀,以一种亲昵的、仿佛从背后半趴在她身上的姿态,制住她想要反抗的动作。
“来者何人?”这一双冰凉柔软的手仿佛携着万钧之力,压制得蛰霜动弹不得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冷静地发问。
余光中,蛰霜瞥到几缕白雾,在暗沉的光线中缓慢蔓延,流淌成淡色的潮汐,几乎要漫过她的脚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