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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(273)

作者: 四海孤舟 阅读记录

对于妖族而言,真名的意义是至关重要的,那是它们一生无法改变、亦无法逃脱的咒语。

不论种族,所有妖诞生之初,识海里就天然存在它们的真名。

在远古时期,妖族尚且茹毛饮血、同类相食时,弱小的妖鬼迫于生存只能去寻t求强大的妖庇佑,于是它们便会献上自己的真名作为契约,表示效忠,从此成为强者的“从属”。

高位妖族可以通过真名,随时随地定位到它的从属并下达指令,甚至能隐隐感应到从属的状态和行动。

哪怕是境界相当的妖之间,也往往会十分谨慎地互通真名,因为妖界内的许多阴毒术法,都可以通过真名和血脉来咒杀仇敌。

所以妖很少交付真名,交付真名的意义不亚于性命相托。

因此在妖界中,更为普遍的称呼方式,其实是称对方的族内序齿、尊号、绰号甚至种族。

不过,“雾妖”莫枕眠自己倒是一个例外——别说妖界内部了,连人间、魔界都传播了她的名讳,而她本人也向来大大咧咧从不遮掩。

曾有她的死敌对她恨之入骨,尝试以其真名咒杀,但不知为何不起作用。

所以广泛盛行的说法是雾妖生自天地雾气,生而无名无姓,“莫枕眠”自然就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真名了。

在灵桥吐出它的真名后,莫枕眠便冥冥中有所感应,感到与面前的“俘虏”之间多了一道联系。

看对方识相,莫枕眠便松开了对它的禁锢,只留一道雾气环绕在它右脚间,她兴致盎然地问道:“你是什么妖怪?羽毛真好看,能送我一根尾羽吗?”

“我是重炎鸟!认不出我们,大概是您离开妖界太久了,”说着,灵桥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尾羽,语气里透出掩饰不住的得意,“我们可是远古凤凰的后裔,虽然血统稀释得有些远了,但也只有我们生而就能御火,羽毛是最纯正正统的火红,尾部更是燃烧着火焰……”

见它越说越停不下来了,莫枕眠笑意盈盈地重复一遍:“所以,能送我一根尾羽吗?”

滔滔不绝的话止住,灵桥再度低下头,一副谦逊的样子:“我的修为太低了,尾羽离体不出半柱香的时间,上面的火焰就会熄灭了。”

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,它顿了顿,强调道:“但我们族长可是很厉害的!据说她身上掉落的羽毛,可燃烧千年不止……”

“哇,真好啊,”莫枕眠眼睛一亮,双手捧住只有凡间鸟雀大小的灵桥,“所以你会带我去见一见你们族长的,对吗?”

灵桥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眼,不知怎的,忽然感到一阵恶寒。

它家族长可位列大妖之列,面对这个小魔头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,对吧?

自我安慰打气一会儿,灵桥再度乐观起来,喜滋滋地想着:说不定它家族长还能救它于水火之中,教训这个小魔头一顿呢!

……

另一边,人间已是清晨。

日出东方,本该是天地间最敞亮的时刻,但在偏远的西域,漫天黄沙遮天蔽日,上下左右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,沙尘随着呼啸的风席卷而过。

红河远处,已经聚集了不少千里迢迢赶来一观奇景的修士们,人头攒动,但他们都只敢隔着一定距离遥遥望去。

忽然,人群中一阵喧哗——他们之中,走出了一个身披鹤氅道袍,头戴斗笠的高挑人影。

隔着斗笠边缘垂下的白纱,其余人看不清此人的相貌和神色,只能看到那头披在身后的乌黑长发一直垂至腿弯,随着他悠闲而坚定的步伐,柔顺地微微晃动着。

在背后人群的议论中,邺烛旁若无人地行至红河边缘,垂头凝望片刻。

……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这条河流与他好像有些渊源,十分熟悉,但暂时还无法想起更多。

就在其余人认为他不会再接近河水半步时,邺烛倏然向前一步,头也不回地跳进奔流不息的红河中。

只将旁人的惊呼甩在身后。

红河有妖(6)

心里憋着一股让族长好好教训教训莫小祖宗的劲儿, 灵桥燃着火焰的羽毛向四周蓬松炸起,整只鸟如同一只圆滚滚的火球,飞在莫枕眠斜前方引路。

莫枕眠疏懒地斜坐在巨大的锦鲤背上, 无需自己赶路,闲着无聊还时不时伸出手,逗弄灵桥几下,嘴角悠然自得又招妖恨的笑容就没有隐没下去过。

惹得火球气鼓鼓地更圆滚几分。

为了更快抵达重炎鸟的栖居地, 她们选择在通天古树外侧,与一层层依侧枝而建的妖族街道、楼阁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, 径直向树顶飞去。

微微偏过头, 莫枕眠粗略数了一下楼层, 估摸着大概底下四五百层都聚集着血统斑驳、妖力低微的小妖。

一眼望去, 有生着长须的鼠妖在熙攘街道上窜过, 也有各色保留着昆虫特征的妖怪抖动着触须或翅膀,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。

还有来自水中的小妖们, 有的化为人形, 鱼鳍在布满鳞片的脸庞后翕动,有的直接以原身示人,一群群小鱼儿如同游弋在水中那般, 在街道上空游过。

莫枕眠还瞧见一只足有几丈长的蜈蚣妖, 一节节躯干贴着地面走过。从外形上看,除了大得惊人的体型,它便与人间的普通蜈蚣无异, 但它头部却顶着一对圆框眼镜, 遇见相识的妖族时还会人模人样地点头问好。

文明与野性的特征同时在这片地域扎根, 妖怪们或大笑或争吵,露出一排排令人胆寒的尖牙, 森白牙齿倒映着街道上五颜六色的灯笼光,艳丽粗犷的皮毛与各式衣裙擦肩而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