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反派(159)

李礽瞥向他眉心的暗红伤口，选择闭上了嘴。

赢祁被李礽搀扶着，久久难压惊恐，还是推开李礽，面朝神虞跪了下来：“沥国摄政王赢祁，拜见百国神女神尊。”

神虞轻声问：“赢祁，你坏本尊名头，可知死？”

事到如今，赢祁也不敢狡辩了，将头长埋地面，闷声道：“回神女，赢祁知罪。”

前院的屠杀，惊动了王府后宅。

一个鹅黄衣，高鬓堆珠翠的中年美妇人，被丫鬟搀扶着款款走来，看着神虞跪了下来。

“吴氏拜见神女神尊。”

赢祁猛然抬起头，惊喊：“王妃！”

神虞看了眼赢祁，他王妃为何自称吴氏？

吴氏不顾地上血泥污浊，跪着来到神虞脚下，美目噙泪望着神虞，问：“您一定是百国神女了吧？”

女子人至中年，犹可辨清年轻时韶华，她容貌算不是绝美，柳眉秋波眼，眉眼自有一派柔弱惹怜之态。

两世来，神虞对摄政王府的王妃从无了解。前世她早早死在了赢厌手中，今生她先见了赢祁，从未想过去调查下这位王妃为何不爱自己儿子。

神虞颔首，示意她免礼。

吴氏坠着泪仰望着她，摇头，道：“神女，吴氏十五岁那年，见过您母亲。”

神虞诧异看赢祁：“王妃怎会见过本尊母亲？”

赢厌瞧吴氏一眼，满眼嫌弃，又去看赢祁，眸底翻滚了红雾。

吴氏深吸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奴家十六岁嫁入西南柳家，夫君乃先帝旧臣。赢祁成了摄政王后，夫君被定贪污之罪，奴家被逼无奈，只得来京求摄政王。

摄政王答应赦免奴家夫君，却不愿奴家再回夫家，奴家就这样成了他的王妃。”

赢厌发出一声嗤笑：“婆婆，这摄政王赢祁强抢他人之妻，是天下第一该死之人。”

吴氏看着赢厌，问他：“公子，赢祁是个恶人，他强娶他人之妻，致有夫之妇诞下孽胎。公子认为，奴家不认孽胎可错？”

赢厌这才认真打量起了吴氏。

很奇怪，他并不认识她，却觉她有些熟悉。

吴氏对上他双眼，心虚躲闪了他视线。

赢厌放下了手中假赢厌，来到她面前，仔细端详着她：“王妃认识我？”

吴氏脸色很白，道：“不认识。”

赢厌莫名觉得心口有些发闷，道：“王妃，我觉你面善。”

他蹲了下来，认真看着她：“我没了记忆，此前是不是见过王妃？”

赢祁心如死灰，低喃：“清漪，你我夫妻二十年，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？”

神虞声音很冷，道：“赢厌，摄政王赢祁是你的父王，这个女人是你母妃。”

赢厌略带期待地看吴氏，轻声问她：“王妃，是这样吗？”

她是他的母亲，对吗？

吴氏被他这样一逼近，惶然跌倒在地，惊慌向他摆手：“你走！我不是你母妃，我不认识你！”

赢厌心口憋闷得厉害，委屈向她靠近，问：“婆婆不会骗我，你是赢厌的母亲，你为何不愿认我？”

吴氏见他靠近，在地上不停后退，惊慌喊：“你走！我不认识你，你不是我儿子，你走！我没生你！”

赢厌无措看着她。

他可是做错了什么，她生下他，为何不愿认他，不要他了？

神虞来到赢厌身前，蹲下身捧住他脸，一字一顿道：“赢厌，你记住，你没错做什么，她不认你，是她的错！”

她被赢祁强占为妻，不认自己儿子情有可原，却不该坐视赢祁杀子不拦不阻。

她儿麒麟回沥国后遭赢祁欺辱，几乎死在了摄政王府。她作为母亲，但凡有一丝良知，也应劝上一劝。

虎毒尚且不食子。

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！

第 94 章

赢厌无助看着她：“婆婆，她明明是赢厌的母亲，为何不愿认赢厌？”

神虞温柔道：“这世上，不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。母亲只是一个身份，摒除这个身份，她只是她自己。”

世人喜欢每一种身份的人，赋予一种枷锁。女尊，未必是种幸运，女卑，未必是种不幸。

她欣赏吴氏的选择，却不代表她认同了吴氏。

神虞把赢厌扶了起来，对吴氏道：“你说，你见过本尊的母亲？”

吴氏似看到了希望，忙道：“神女，奴家有个兄长……”

神虞抬手，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了。

事实上，她对母亲的记忆并不深刻，她死时，她方两岁。

她印象之中，母亲沉默寡言，似从没笑过。

那时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两年了，母亲还是没能等到她长大，便早早去寻父亲去了。

曾经的母亲应是什么模样，她从手下与外人的口中，只能拼凑出一个风流多情的残影。

无非是一段关于她母亲的风流韵事罢了，她不听也罢。

她道：“你想求本尊什么？”

吴氏看向赢祁，决绝道：“奴家不愿做王妃，想求神女送奴家回夫家。”

神虞看着沉默的赢祁，道：“摄政王权倾朝野，王妃可要想好了。”

吴氏坚定道：“神女，奴家不怕，奴家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鬼。”

神虞转眸看向吴氏，道：“你是赢厌的母亲，本尊最后再劝你一次，摄政王赢祁权倾朝野，你二人夫妻多年，应了解他心性。”

吴氏擦去脸上泪水，眉眼坚毅：“神女，奴家不怕死。”

神虞便笑了，对赢祁道：“赢祁，你弄出个假赢厌坏了本尊名头，念在你是赢厌的父亲，本尊对你既往不咎。给吴氏一封休书，此事便算是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