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反派(2)
她释然一笑,扬声喊。
“今日后,你神阙当为天下之主,本尊贺文昌帝三大喜。
一喜:死敌赢厌已死。
二喜:机关算尽,步步为营,终得天下。”
神阙飞奔着向她而去,一瞬瞳孔骤缩。
神虞站在悬崖前,舒展开双臂,最后喊。
“三喜:福寿延绵,子孙满堂,丧,元妻。”
她转身跳下万丈深渊。
深渊下寂火不灭,风携烈焰而来,与此同时,一个绝望地女子声音大喊——
“神女,您跳错位置了呀!”
神虞猛然睁开双眼。
烧红的深渊,与烧红的天从未如此相近过。赤红的岩浆从地表掀起火浪,向她吞噬而来。
大象无形,大音希声。
不是声音的声音,带着懊恼之意从她心头响起。
“到底哪里出了问题,女主怎会抛下男主这样死了?她的恋爱脑哪里去了?”
神虞略感诧异,回思前尘种种垂眸笑了,道:“你让她凡人之身比肩神明,却要她去受情海之苦,她是自己不想活了。”
执笔人停了笔,将即将完结的话本在心底过了一遍,长叹了一口气:“人魔变数横生,就连我也控制不了他。看来他这样死在女主手里,还是死错了。”
执笔人重新提笔、落笔。
一道白光从天而降,天地开启了新轮回。
火浪翻滚的焰海顷时归寂,一具黑红的魔骨,与泛着金芒的神骨一起浮出火海。
褪去血肉的魔骨,躺在神骨一侧眼眶盈满了赤红岩浆,如一双赤红魔眸,死死盯着她,满目冰冷森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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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虞三岁这年,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话本梦。
梦中的她是书生笔下的女主,与男主青梅竹马,情投意合。男主欲平乱世,她做贤后伴他。十年的开疆扩土,她为男主一统天下,杀了男主死敌反派。
可后来,本打算死遁的她,真的死在了男主一统天下的前夕。
神女殿满殿静谧。
虚掩地朱窗,四月的春风从缝隙钻出,拂动了合拢的雪白帏幔。
环佩声伴着细碎的脚步声来到殿门前,叩响殿门。
“神女,五年前老神女在齐国收下的太子钟离阙,今日上山来了。”
殿门外,少女声音清脆,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快。
神虞脑海有些浑噩,抬手捏了捏眉心,下了榻。
榻侧侍立的绿梧忙搀她起身,见她脸色苍白,神态恍惚,轻声询问:“神女可是没梦见到老神女?”
神虞拿开手指,上下扫量她。
十二三岁的少女,梳着单螺鬓,身着五彩霞衣。黑白分明的杏眼,配着一双略粗的剑眉。
娇憨的模样,洒脱的神采。
云榭天的女儿比山下的男儿尊贵,一生只娶不嫁。
她下嫁神阙日,绿梧走了。她是个洒脱的姑娘,宁可去战场厮杀,与人拼个你死我活,也不愿看到她嫁人为后。
一时万种前尘心头过,神虞环视神女殿沉默了。
她记得,这年一切尚未开始,她才做神女一年。
绿梧蹲下身,平视她,轻声哄劝道:“老神女去了天界,天上一日地下一年。算起来老神女才到天界一天,许没抽出时间,神女再耐心等老神女几年。”
神虞用一双清亮的凤眸,茫然看她。
绿梧鼻头一酸险些掉了泪。
小神女今年三岁,山上山民几十万,山下乱世百国,重责皆在她一人之身。
她们老神女不提也罢。一年前归天,也就给小神女留了十九座峰的大军,与一座金山,还有山下几十位‘亲生’父皇们。
六代神子难产而死,烨国老皇帝至今不肯认小神女是他外孙女。
她们小神女父母双亡,连唯一的亲人也不肯认她,纵身份在百国帝王之上,着实是个苦命人。
神虞整理好心绪,见绿梧落了泪,头疼道:“女儿泪比血重,哪能轻易落。”
她转头向殿侧角落吩咐道:“容廷,让那位齐国太子来此见驾。”
神女殿,八扇殿门大开。
纯金打造的宝座,龙为乾,凤为坤,凤居左贵,龙居右次凤一等。
年仅八岁的齐国太子钟离阙,头戴金冠,身着玄蟒袍,撩袍迈入大殿,向神女椅深深拜下:“齐国太子钟离阙拜见神女。”
神虞端坐神女椅,居高临下,俯瞰跪在地上尚且年幼的钟离阙。
前世种种历历在目。她不该忘了,她若不嫁他,他见她,永远要跪她。
她道:“当日母亲收太子为第一弟子,本座与太子应以师兄妹论处。”
钟离阙直起身,抬头看她。
大开的殿门,天光笔直射向金椅。
三岁的女童,身着七彩霞衣,梳着双发髻,学着大人模样端坐。玉白的肌肤,不见温润玉泽,反有种从骨里透出的冰寒疏远。
他初见她第一眼,险些被她刺痛了双眼。
她伸出手,带着婴儿肥的小手,稚嫩得可爱,他在双目刺痛之中终于有了真实感。
神虞道:“师兄请起,本座瞧你面相有些奇特。”
钟离阙起了身,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跳下神女椅,迈着小短腿下玉阶,站到自己面前。
神虞仰着头,蹙眉去看他面相。
钟离阙噙笑躬下身,将脸递她眼下:“阙在山下,闻师妹如二代神女天生神骨,可算天卦,无师自通祝由术,想来也精通相术了。”
神虞收回视线,颔首,一拍额头叹了一口气:“师兄面相极好,紫薇下凡,上有神明庇护,下得民心爱戴,却命犯死煞。”
钟离阙一双桃花眼含笑看她,赞美道:“师妹好相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