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反派(211)
这里是现实世界,虚幻世界的一切,不该在现实存在。
他道:“阿虞,你叫我孽畜我也不恼,你叫我什么我都爱听。”
神虞觉他不可理喻,骂道:“孽畜,不准对本尊说话。”
赢厌被她骂得浑身舒坦。
他是个贱骨头,被她杀过,欺负过,嘴里恨她,心底却惦记着她。
他抬步,四处寻找着白玉像,道:“阿虞,你不用说话,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,这辈子一直说也说不完。”
他径直向后山而去,他听阿虞说过,后山有禁地,还有什么玉像,她带着神阙来过。
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不同的,可书中世界也是从现实世界衍生而来。
他得从现实世界找找踪迹,若找到了,趁早毁了,也好早些放心。
神虞站在他心上,用力跳了一下。
赢厌心口传来一阵闷疼,冷着脸问:“阿虞是因为我杀了仙鹤才故意伤我心?”
神虞又跳了一下,道:“不是,我饿了,要吃仙鹤肉。”
她养大的仙鹤死了,她也不能白养它一场。
赢厌停了步,冷着脸看她:“阿虞不会有什么阴谋吧?”
神虞冷笑:“本尊只是一幅画,你若死了,本尊也会死。”
赢厌摇头:“我不信你,先前你说过,神阙死了,你也会死,可神阙死了,你并没死。”
挨过他打的书生,还说给他个人皇身份,若照书中说法,有苏爱赢,该是阿虞生的。
可后来呢,怀孕是他,他堂堂一国帝王,挺了一年六个月的肚子,给她生了个孩子。
神虞冷哧一声:“他死,本尊难道当即就死不成,本尊现在长在你身上,还不能说明问题?”
赢厌觉她话很有道理,有些不情愿地折返回去,捡起仙鹤尸体,来到一颗枯去的桂花树前,一脚踢倒树,挥掌间烧着了树,将仙鹤直接放在火上烧了起来。
神虞是画中人,又长在了赢厌身上,自然吃不着肉。
那肉烧褪了毛,入了赢厌的腹,神虞从他身上汲取了些养分,往他心上盘坐下来,道:“吃饱了,本尊要打坐消化。”
赢厌只得闭上眼,陪她一起盘坐。
他人闭着眼,嘴是始终不肯停的。
世人言他不生人性,他有人性,只是这人性他从不在世人面前展现。
神虞与他相处久了才知道,赢厌是个碎嘴子。
这样丧尽天良的一个孽畜,自打两人长在一起后,路上看到个鸟也能对她说上一大车的话。
神虞是个喜清净的人,早年有一个容廷已然是话多的了,送他下山,也是因她实在受不了他的话多。
没成想,碰上赢厌这样的孽畜,她纵不想听,他能在她心里说一车车的废话连篇,她不想听也得听着。
神虞掐算着时辰。她不过盘坐半个时辰,赢厌从他小时在寂渊第一次杀人,到他杀死仙鹤。
废话连篇,句句不挨着。
她道:“孽畜,你再多说一句话,本尊便咬掉你心口一块肉。”
她话一出,赢厌睁开眼,显得有些激动,甚至期待问:“阿虞喜欢吃我的肉吗?”
早先阿虞说过,她想吃他的手掌,他有她了,这手掌要不要,只要她愿吃,不嫌弃他,他把双手割下来吃了也没什么。
神虞倒是忘了,赢厌是个疯子,道:“睡吧,睡醒,本尊告诉你玉像在哪里。”
赢厌对她话言听计从,唯恐自己睡慢了,直接抬手给自己一掌,成功将自己打昏了过去。
他简单的脑子,总有最简单,最直接的做法。
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昏迷更快的昏睡法。
他袒露着胸膛往地上一躺,没有呼吸,没有鼾声,如同一具尸体。
神虞盘坐在他心口,一双慧眼看向天穹,问:“现在不动手,还待何时?”
茅屋油灯微微晃动。
书生笔不停,终于落下最后一行字,苍白着脸,放下了笔,站起身,对着墨迹未干的话本,双膝下跪。
他是有私心的,这私心并不多,只是给自己在话本凭空捏造了一个身份罢了。
书中他也是个残疾,可二次写下的话本中,他看着帝后和睦,心底满是嫉妒,于是进了谗言。
她生于他笔下,那算不上是爱,只是想要拥有她。
他要帝后生离心,让神阙烧了云榭天,是想让她看到他。
她前十年的青梅竹马,没有他,后十年的开国帝后,他一直都在,只是她的眼底从来没有他。
刚完成的话本,她曾拿走他一块玉佩,那玉佩,他说过,是母亲遗留。
傅无疾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,双手捧着,放在话本上。
他双眸如寒星,一身青衫鲜血早已干涸,红晕洇干成了片片红梅。
他笑着道:“神女,傅无疾生于山中,幼时是听着您的传奇长大的,母亲临世前将这块玉佩交到无疾手中,让无疾赠妻子。无疾是个残疾,书中有帝师智,现实却是您脚下的蝼蚁。
无疾曾以为,这话本是为不存在的人皇而写,现在才知,无疾私心全在您身上。”
他不曾给她神骨智慧,是因她本就有;他也不曾给她地位与尊贵,是因她本就是人间神;他不曾给她悲悯之心,是因她本就拥有一颗大爱之心;
没人能创造神明,若有,必是得神明指引。
他私心不多,得知她只有一颗大爱之心,嫉妒之下,写死了她。
杀神,重罪。
亵渎神明,万死难辞。
他向话本叩首:“神女,傅无疾没有万死之身,唯愿一身血,一条命,让您得偿所愿,重回人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