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王冬灵赶紧解释,“我一个人呢,我就是在车站看见爸爸了。”
她镇定极了:“你听我的,不要出门,不要去火锅店。我有办法把他从蓉城支开。”
“妈妈你相信我,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。”
王冬灵说:“你记得帮我请假。妈妈我错了,我想继续去上学了。”
嘟嘟嘟——
王冬灵说完这句,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。
“冬灵?冬灵!”陈梅却更不放心,急得眼泪又飙出来,“怎么办慧仪,我该怎么办?”
钟慧仪也没想到,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。
她转头问警察:“能不能定位到,刚刚那个电话是从哪个电话亭打出来的?”
“需要点时间。”警察把号码抄走,然后就让她们继续等消息。
约莫是听见女儿来电暂时平安,陈梅心态比昨晚好多了。
她不再哭不再喊,双眼望着天光乍现的云层,怔怔出神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忽然对钟慧仪说:“慧仪,你回去休息会儿吧,中午火锅店还得要你。”
店里今天已经没有主厨,钟慧仪确实走不开。
她也不推脱,抱一抱陈梅说:“陈姐,有任何消息,都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。我永远是你和灵灵的后盾。”
*
有了王冬灵这通电话,找人就容易得多了。
当天晚上,警察就锁定了父女两人的位置,所里派出了好几个便衣出去。
王冬灵被找到时,她蓬头垢面的,脸上都是灰。
彼时,她就趴在大马路上,抱着她父亲的腿哭喊:“爸爸,我知道错了。你带我一起去找妈妈吧,求求你,我好饿……”
而王建军就跟不知道地上的人是他女儿似的,一脚就踹在她肚子上。
王冬灵疼得整个人都弓身起来,她正要再开口,这时——
好几个便衣冲上来,直接就把王建军给摁在地上了,他剧烈地挣扎起来,便衣正好替小姑娘狠狠地还了他几脚。
王冬灵吓一跳,以为是父亲的债主找上门,爬起来拔腿就跑。
“哎!你跑什么?”一个便衣赶紧追上去,“我们是警察,来救你的!”
王冬灵在店里港片看多了,见这些人没穿警服,压根不信。
她顿时跑得更快,还专门往小巷子里拐,七拐八拐的,居然真把便衣给甩掉了。
最后陈梅等在派出所,只看见丈夫,没看见女儿,整个人心急如焚。
这一刻,她也不怕丈夫的拳脚了,冲过去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。
“冬灵呢?”
陈梅第一次克服骨子里对丈夫的恐惧,对他拳打脚踢地问,“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!”
“呸!”
王建军被警察铐压着,只能淬一口老婆:“那个小贱人,还敢骗我说你这个贱人去广州了。都是贱人!”
他抬腿又想踢老婆。
一直接待陈梅的女警见状,先发制人,一脚踹在他膝盖窝。
王建军吃痛,直接跪在了陈梅面前。
女警摁住他的头:“做什么?在派出所还想闹事?”
“在老家就把人打残畏罪潜逃,现在又在派出所闹事,等着吃牢饭吧你!”
县派出所那边打电话来说,王建军打人下手太狠,刚好伤到了债主的眼睛。
医院验伤结果出来,现在是失明状态,如果治不好,很可能会鉴定为一级伤残。
赌博,故意伤害他人致一级伤残,又畏罪潜逃,同时他还有家暴前科。
王建军这已经构成刑事犯罪,所以警察才会派人捉拿。
这边女警把他制服,那边她同事就告诉陈梅:“放心吧,你女儿没事。”
“她可能以为我们是坏人,吓得跑走了。她人很机灵,估计会再联系你。”
陈梅这才稍稍松气。
果然,等夜深一点,王冬灵又给钟慧仪来电了。
“妈妈,爸爸好像被他的债主抓走了。”
小姑娘这时候才报备她的计划,“我跟他说你去广州打工,不要我了,我在蓉城讨口生活。”
她说:“我再等两天,如果爸爸还没来找我,应该就没事了,我就回来找你们!”
免提放着,一屋子人都听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灵灵,那不是债主,是便衣警察!”
陈梅赶紧通知女儿:“你爸爸他犯罪被抓起来了,他找不了我们麻烦了,你在哪里,妈妈现在就来接你。”
“真的吗?”王冬灵有些不敢相信,“他犯什么罪了,能坐牢吗?”
这小孩儿也太难被说服了。
警察把电话拿过去,说:“等你妈妈把你接到派出所来,你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
“行,那我给你们说个地址,我们在那儿见。”
王冬灵比他们想象的更机敏,都到这个份上了,她还是怕有陷阱,位置都要她来定。
最后,钟慧仪干脆把钟麦也一起叫上,才把她给成功接到派出所。
王冬灵听说父亲真被抓了,最少也是五年起判,按伤情和前科,说不定得判个七年往上。
她重重地松一口气。
七年后她都上大学了,肯定已经能和妈妈去更远的地方。
得知真正安全,王冬灵才配合做结案笔录。
钟麦他们这时候才知道,原来她不是被王建军带走的。
她那天跟妈妈吵架,一气之下本来是真想去上海打工,但到了车站却冷不丁看见父亲的身影。
王冬灵怕极了,以为父亲是来抓她和妈妈回去的。
她一瞬间既不敢走,也不敢回火锅店,更不敢回家了——怕暴露了妈妈的落脚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