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慧仪半真半假,尽量夸大开销。
然后她反问哥哥:“你算算看,扣除这些我还能落几个钱?”
钟良平看出来了。
肯定是母亲那边提前走漏了风声,妹妹知道他想借钱,这是要将装穷进行到底。
他索性也不兜圈子了。
钟良平脚步一停,语气几分不悦:“钟慧仪,我是你亲哥哥,你有必要防我跟防贼似的吗?”
他戳穿妹妹:“你房子装修少说也要十万块,新车再十几万,你还给钟麦买了学区房,你这叫没落到钱?”
“爸妈真是没说错,你现在发达了,就不想再要我们这些穷亲戚了。真是没良心!”
最后再一顶大帽子,扣在妹妹脑袋上。
钟慧仪冷笑一声:“钟良平,谁都有资格说我没良心,就你不配。”
“你别娶了新老婆就忘了旧老婆。”
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哥哥质问:“当初嫂子治病没钱的时候,是谁把血汗钱全部寄给你,支持你的?”
“嫂子去世没钱办后事,又是谁出钱送她安葬的?”
“你要攀高枝娶有钱新老婆,拿不出买金钱的时候,又是哪个没良心的妹妹借钱给你的?”
“一笔笔说是借,到现在你还过我一分吗?”
一句句质问就像一道道耳光,重重地扇在钟良平脸上。
每次他有困难,妹妹心软,的确都是第一个伸出援手,不计回报帮他的人。
正因如此,白莉和儿子没法和平共处,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妹妹。
家人对钟良平的溺爱,将他养成了一个没有自主思想的废人,遇到事情,他只会跟别人伸手求帮忙。
此番来蓉城,他的遮羞布,却狠狠被妹妹扯掉。
“钟良平,你是哥哥,我是妹妹。”
钟慧仪说:“我不求你能照顾我什么,但我什么都不欠你的,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那些小九九!”
她说完扭头就走,不再跟他浪费时间打太极。
话说到这个份上,钟良平知道,自己这趟的计划多半是要全部落空了。
妹妹既不会收留钟杰,也不会再“借钱”给他。
但钟良平万万没料到,妹妹比他想的还绝情。
兄妹俩今晚不欢而散。
翌日一早,钟慧仪就叫包明明开车,把这父子俩直接送到车站。而且,她还特意叮嘱包明明,不要给他们买票,不会报销。
意思就是——
既然你得寸进尺,那就别怪我也不客气,自己买了票赶紧滚!
包明明也拎得清。
买了票得罪顶头老板,不买票得罪钟良平,两害取其轻。
最后他对钟良平说:“抱歉啊哥,实在是老板说我要是给你们买票,她就开了我。只能麻烦你自己进去买下票了。”
钟良平听了,脸都气绿了。
妹妹这是,诚心要他在外人面前丢脸。
“不买就不买,老子还不至于连张票都买不起!”他丢下这句话,恼羞成怒地牵着儿子走了。
原本钟良平还想多呆几天,等跟妹妹缓和点,再试试开口借最后一次钱。
没想到,妹妹一点情面也不留,立马就要赶他走。
他要是再回去,那才真的是不要脸了!
但钟良平此行,是跟老婆打过包票的。
他想着妹妹以前没钱的时候,都那么帮衬自己,现在发达了,肯定更是二话不说地盼自己好。
“你放心,我妹妹对我最好了。”
“这次我过去,正好把小杰就给她带,然后再让她借我几万块钱,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。”
“绝对带着钱回来!”
离开时,他跟老婆这样打保票。
结果到家两手空空,别说钱了,连个蓉城的特产都没带一点。哦,也不是什么都没带,他把钟杰这个儿子又给带回家了。
白莉气得狠狠地拎住他耳朵:“钟良平,老子就知道你是骗我的!你说的把你儿送过去寄住呢?”
“不是说你妹妹很好,我戴的金镯子都是她出钱买的?那你借的钱呢?”
“我看你就是光到省会去耍了!耍就算了,连个礼品都不给我带,是不是故意给我甩脸子?”
钟良平在蓉城挨妹妹一顿批,现在刚回家又被老婆揪着耳朵教训。
心中那滋味,真比被丢进油锅里炸还不好受。
老婆气,他心里更气。
但这高枝是他自己选的,他只能受着,任凭老婆如何骂,他只沉默听着。
这种气头上,越反驳越适得其反,认怂给老婆打几下,暴风雨才能更快过去。
但白莉这次根本过不去。
她自从离婚后,总听到闲言碎语,钟良平走的时候,她特意把话都散出去了。
她给娘家人,给街坊领居都说过,老公去蓉城是把儿子送妹妹那上学,等他回来他们就要换大房子备产了。
她逢人就说,老公认她肚里的孩子,要送走拖油瓶和她专心过日子。
结果现在人回来,一样都没兑现,她还怎么出去见人?
白莉越想越气,根本不想看到这个窝囊丈夫,拿起包就要回娘家。
她这次一定要大闹一场,非得让老公把他大儿子给处理好。
钟良平一听老婆要回娘家,脑袋就疼起来。
“老婆,我错了!你别走啊,为了肚里孩子也先消消气。”
“松开,这家里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!”白莉不听劝。
“不是你听我解释啊,我真没去玩,实在是慧仪她刚离了婚,也有她的难处。”
他干脆一把抱住老婆的腿,不让她走。
但白莉拿肚里孩子要挟他:“钟良平你再不松手,信不信我把孩子拿掉,自己一个人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