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麦低头一看, 是千禧年代特有的暖手宝!
小孩巴掌大的一个透明胶袋,里面装着糖果色的化学液体,以及一个小铁片。掰一下铁片,里面的液体就会慢慢升温,并且逐渐变硬。
等温度消失后,再把暖手袋扔进开水里烫化,就又可以循环使用了。
“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!”
林麦怀念地感叹一声,赶紧问:“你在哪儿买的,我也要再去买几个!”
周晓晴奇怪地盯着她:“小卖部和文具店都有啊,降温都好多天了,林麦你居然还没买吗?”
林麦:“……外面太冷了,我最近都不想在室外多呆一秒,就没去过小卖部。”
“笨蛋啊你!”周晓晴一边吐槽,一边把她强行拉去操场。
学校显然也发现了学生们的怠懒,所以在升旗结束后,校领导突然宣布:
要办一个‘跨越两千年’的元旦汇演,除了六年级以外,其他所有班都要出节目。
还说他们升平小学是被选中的小学,到时候市里的领导也要莅临,要他们必须认真对待。
低年级的学生们,最爱这样的表演活动,三年级以下都非常积极。
但四五年级的学生们就不吃这一套了,报名节目不仅要额外交钱买服装,还会占用很多课后玩耍的时间。
他们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儿,根本不上当!
周晓晴是文娱委员,她最近在碟片上听到一首粤语歌可新潮了,她想用这首歌弄一个舞蹈节目。
结果……一个报名的都没有。
她只好拿着空荡的报名表,星星眼把林麦望住:
“麦麦,我最最好的好朋友,来跟我一起跳舞吧!”她可怜兮兮的撒娇,“我只有你了呜呜。”
林麦:……
南方冬天户外5度,冷成这样你叫一个33岁的阿姨,跟一群10岁小豆丁一起穿裙子跳舞,这真的合适吗?!
“要不……”
林麦真诚地建议:“你把跳舞改成唱歌吧,直接搞一个全班大合唱,挑一首类似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这样的歌。”
她说:“这样保证大家都愿意参加,当然,我也参加!”
“哎。”
周晓晴却低垂着头,看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:“可是,我真的好想跟大家一起跳那个舞哦。”
顿了半晌,她又叹一口气说:“算了,我再努努力说服冯莹她们,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小公主受挫遗憾的模样,让林麦突然想起过去的自己。
上辈子,其实她也做过文娱委员,在转学来省会之前。
转学前的她,不仅不自卑内向,相反非常开朗自信。她是镇小学的班级第一名,既是班长又是文娱委员,每次班里要出节目,班主任都指定她来编排。
就像此刻的周晓晴一样,她也曾是领头羊。
当然,像这样“求爷爷告奶奶”到处拉人报名的滋味,她也尝过。求人报名的时候是真煎熬,但成功后登台表演了,也是真快乐。
林麦已经不记得,周晓晴这次舞蹈到底有没有组织成功。
但确实勾起了很多,早已被她深埋心底的记忆。
曾经自己也喜欢过跳舞的,只是她体弱多病,每次跳完舞一热一冷就要感冒。后来妈妈就干脆一刀切,再也不让她参加任何课外表演了。
因为心底知道“不可能”,所以每次都像刚刚拒绝周晓晴一样,会找正当理由逃掉。
从此,她淹没在沉默之中,成为只能抬头仰望别人的人。
那时候,十岁的林麦其实还不太明白。明明她以前也是闪耀在舞台正中的人,为什么转学后就都变了?
从正数第一名变成倒数第一名,从第一排落到最后一排,从领头羊沦为平庸的影子。
她开始怀疑自我。
会不会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优秀的人?是不是她真的不如城里的小孩?
好像就是一次次的受挫与遗憾的累积,令自卑深深地刻进了她骨头里。
是真的不喜欢吗?还是知道办不成,干脆直接不给自己开始的机会?
重来一次,不能再这样。
她现在不是33岁阿姨,她也是10岁的小屁孩儿!
“等等。”
林麦忽然伸手拉住周晓晴,“咱们别放弃,想搞跳舞那就跳舞。”
她心一横,豁出去了:“就报舞蹈节目,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凑人!”
“哇!”
周晓晴眼睛一亮,转身把她抱住:“就知道你肯定会帮我。”
紧接着她道:“我这就去通知冯莹,她说了,只要你参加她就参加~”
小公主快乐地飞回前排,没多逗留一秒,脸上也再看不出有任何的难过。
林麦:……?
她怎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?
不管是不是贼船,反正林麦都心甘情愿跳了,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再招募点队友。
当天下午,周晓晴就给她和冯莹,一人买了一张新专辑。
“喏,这是给你们的报名赠品~”
小公主递给她们,然后指着专辑上那首《花花宇宙》说:“我们就跳这首歌,是粤语歌特别洋气,我上周在溜冰场一听就超喜欢。”
林麦觉得这个曲名有点眼熟,试着哼了两句:
“哦咦哟哦噢噢”
“更多更多渴求”
“会有更多报酬”
“是这首吗?”她问。
周晓晴立刻崇拜地看着她:“哇塞,林麦你还会唱粤语歌,就是这首!”
原来真是2000年的“炸街”神曲。
林麦没好意思告诉小公主,她上辈子听到这首歌,是夜市关闭前夜,她家隔壁的牛仔裤摊大甩卖的喇叭在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