寸心相许(35)
“你有什么要我操心?”
“不舍得让你操心。”
“算你懂事。”
宋问带着姜孟在院子散步,没走几步,又听见华元的琴声,“天天对窗弹琴。”
“弹琴送情,这是小元的真心。”
“不知道南风接不接这份真心。”
“你少给我捣乱,我自有办法。”
第 62 章
姜孟的办法很简单,他没收了南风的手机,隔绝了来自武当、来自武林的任何消息,家里也不开电视,南风活的就像一个山顶洞人,每日看看书、弹弹琴,偶尔莳花弄草,只有华元陪着他。
宋问提起支道林七十大寿,姜孟柳眉倒竖,“老不死过七十有什么好去?”
“总要告诉南风一声。”
“南风能记得,他不提你也不准提。”
到支道林七十岁生日那天,宋问煮了长寿面,姜孟直接把那锅面都倒进下水道,宋问只好再煮速冻水饺,上面放了煎鸡蛋,百里子明不论放假还是上学,都是六点起床,他肚子饿瘪了,一看是饺子,难免抱怨:“饺子有什么可吃的?”
“下次自己来。”
姜孟两姐弟都是厨房杀手,百里子明完美的遗传了这一点,他用筷子戳了戳,腹内空空,不甘不愿的吃饺子馅,一碗吃完,满碗飘皮。
宋问和华元埋头苦吃,等他们吃完,姜孟和付南风各端起碗,姜孟把饺子皮倒进宋问碗里,付南风把饺子皮倒进厕所。
“浪费可耻。”
“你吃光就不浪费了。”
华元这回没走,欣羡地说:“你们感情真好。”
“我这是多年老公熬成垃圾桶——”
“怎么,不想当?”
“想当,能给姜女侠当剩饭垃圾桶、情绪垃圾桶是我的荣幸。”
付南风回来去厨房放碗,路过餐桌,问华元要琴,又说:“今天还拍不拍?”
“拍。”
“——走吧,去龙山。”
华元擦擦嘴,难得没洗碗,跟宋问道了声歉,追着南风出了门,龙山是洞庭湖中间的一处小岛,不大,不能通车,必须坐船上岛,今天无风无云,是个难得的好天气,他们在岛上转了一圈,找到一处石台,面林而坐,身后是浩荡如海的碧波洞庭。
华元立好支架,问南风今天录什么。
“鹤猿祝寿。”
“欸,怎么想起这一首。”
付南风低头拨弄了两下弦,掩盖住那一瞬的情绪起伏,他平静地说:“今天是支掌门的生日。”
“要不要给支掌门打个电话?”
“……不用。”付南风放空了一会儿,他常常发呆,不知道想些什么,华元也不问,站在边上陪着他,直到他楞够了神,对着镜头一笑:“开始吧。”
付南风把鹤猿祝寿弹了三遍,第四遍没有按谱子来,他低眉信手,沿着琴声继续弹下去,华元没听过,猜想这是南风现作的,南风,在想什么呢?
华元知道南风下山前拜别了支掌门,一开始他以为掌门废了南风武功,自然怨过掌门心狠,醒来以后才发觉是个误会。
掌门不问俗世多年,华元没见过他几面,南风琴乐不断,大概是想起了师父,华元静静的听着,听着乐声起伏不止,弹了很久。
——南风似乎不舍得这样轻易结束这段曲子。
——再长一点吧。
——再长一点。
华元听出这样的心情,鹤猿祝寿不长,作为祝寿曲,南风是希望它再长一点,也希望老人家寿数再长一点。
可曲有终时人有散。
华元想,这样的期望恐怕是不能如愿的。
“嘣——”
“没事吧?!”
付南风皱起眉,把出血的食指藏回手心,他压下不安,喃喃自语道:“弦断了……”
第 63 章
这个不好的兆头在晚上应验了,武当官号发出讣告,支道林于下午五点三十二分离世,享年七十。
宋问慌手慌脚,要去告诉付南风,姜孟把他拦住,“南风体内沉疴未去,受不得刺激,你告诉他,是想要南风给支道林陪葬吗?”
“掌门到底是南风的师父!”
“不再是了。”姜孟冷酷地说,“支道林把他逐出武当,南风不再是武当弟子,和他没有关系。”
“不行、不行,这样瞒着他,南风会后悔的,至少要让他见掌门最后一面吧!”
“人都死了,有什么可见,你不准去说。”
他们在房里压着火气吵架,华元从自己房里冲出来,十万火急去拍南风的门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南风,”华元张了几次口,终究还是说出来:“支掌门走了!”
“什么意思?”
华元把手机递给南风,南风低头去看,却看不懂字,他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把手机推回去,“我要回武当。”
“我陪你。”
南风去房里翻身份证,华元已经买好了两个人的票,最近一班车是八点,他们只剩下一个小时,没有浪费时间拦车,运使着轻功往火车站赶,洞庭大桥车来车往,他们飞一样掠了过去,三十分钟就到了车站。
车要坐九个小时,华元给步蜚打电话,整个武当一片慌乱,打了七个步蜚才接,“怎么回事?”
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……现在武当怎么样?”
“我去华山交换了,现在和师兄弟在往武当赶。”
华元看了一眼南风,走远一点,捂着麦克风低声问:“你知道过凡尘的情况么?”
“过师兄?不知道。”
“啧。”
“要不要我去问问?”
“你问到了发文字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