寸心相许(45)

“怎么胃溃疡？”

“忙。”

“再忙也要吃饭。”

“以后记得了。”

付南风要他把手伸出来，隔着餐桌给他探脉，时光仿佛倒转，他们角色也互换，过了一会儿，服务员上汤，付南风把手收回去，问他现在吃什么药。

“奥美拉唑。”

“吃了多久？”

“一周。”

“再有三周就要复查了吧？”

“是，付大夫料事如神。”过凡尘把小吃往他那里推一点，“这个给你当报酬。”

付南风推给华元，“你吃吧，早上也没吃什么。”

华元看他们打情骂俏到现在，虽不至于嫉妒，但忍不住抬了一杠：“难为你还记得我。”

“关心老板是应该的。”

“下个月涨工资。”

过凡尘的快乐如潮水般退去，他手里端着白水，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，有些犯苦，“你们打算待多久？”

“什么待多久？”

“你们的环球旅行，什么时候继续？”

“玩够了，回国歇几年。”华元也觉得过凡尘瘦多了，他脾气好，还关心过凡尘：“过师兄在做什么？看着人很累，也该歇歇。”

“吃公家饭，身不由己。”

付南风帮他解释，“我今天去做笔录，就是凡尘接待我，他现在是刑警队过队长。”

“原来是这个队长，”华元恍然大悟，又给南风递了一个眼神，“好在过师兄现在做了队长。”

——不然还不知道用什么由头把鱼钓上来。

付南风挑了挑眉，他没有这个担心，南风钓鱼，向来是愿者上钩，“要不是过队长，恐怕我要在寒风里等半天车了。”

“怎么回来了都没置办衣服？”

“临时安排，本来打算直接飞三荷机场。”

过凡尘明白这是因为工作，工作，那就是没奈何的事，他往好处想：“来了也好，去看子明，子明在武大。”

“对，应该叫子明也出来吃饭。”

“今天他有课，要约周六，周日他也要做兼职。”

付南风奇怪，“子明的事儿，你倒比我这个做舅舅的还清楚。”

“爱屋及乌。”

“咳咳……”

付南风习以为常，他给华元把水加满，继续跟过凡尘闲话：“好多年不见他，没想到已经成了高材生。”

“子明不给你报喜么？”

“报了，可见不到，总是不一样。”

“也没什么不一样，”过凡尘在见面上不过多扩展，“小孩子有自己的世界，慢慢就离开大人了。”

“过师兄感慨这么深，孩子多大了？”

“我不喜欢女人，自然没小孩。”

华元没想到过凡尘当面出柜，嘴巴一时闭不上，过凡尘笑了笑，“怎么，你们自己做的别人做不得？”

“哦，主要是师兄当年信誓旦旦说‘不玩这个’的样子历历在目。”

第 81 章

“那时候不懂。”

“现在懂也行。”

“太晚了，”过凡尘摇着头笑，“白白蹉跎了人生。”

“人生蹉跎……”华元宽慰他，“那看怎么过，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选择就不算蹉跎。”

“晚了，那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。”

“那倒是，现在年轻人喜欢体育生，不喜欢我们这样的老腊肉。”

付南风靠在椅子上听，笑眼望着过凡尘，这会儿才搭了一句：“你称老腊肉，我们就算干尸了。”

“你没有老，跟当年一样。”

“我当年什么样？”

过凡尘也笑着看他，此般没有芥蒂的对话，他等了两千多个日夜，“……就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
付南风被这话里的情意击中，他本不想躲闪，躲了就算输，他是最不愿意输的，却垂下了眼睫，端着手里的柠檬蜂蜜水喝了一口，酸味很淡，主要是甜。

三个人就这样吃完了一顿饭，华元觉得自己是电灯泡，过凡尘觉得自己是电灯泡，只有付南风吃的很香，因为鸡是用纯椰汁煮的，鸡汤都带甜味，好吃。

吃完过凡尘买单，接着道别，分开没有几步，他又追上去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过凡尘只是舍不得他走，他没有立场舍不得，南风，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，沉默了一会儿，把外套脱下来，亲手帮付南风穿好，拉好拉链：“外面冷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“你们还来武汉么？”

“来，”付南风一口答应，“……甲方不还在么？”

“再来给我电话，我请你吃饭。”

“好。”付南风后退一步，“不是还要回去看技侦的结果吗？走吧。”

他对着过凡尘挥挥手，转过身，快走两步，走到华元身边，过凡尘目送他们离开，穿着黑外套的南风已经完全消失在视界里，他也转身，去停车场找车，等走了，还要工作，如今已是偷得浮生半日闲，还有什么不知足呢？

——华元自然是很好的。

过凡尘又一次想。

——为什么我不行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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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元带着付南风上楼，他们先把工作的事儿干完，这个甲方跟他们合作了很多次，这次是特意邀请他们到办公楼洽谈进一步合作的事儿，需要应酬一会儿。

付南风上去，接待他的前台时髦靓丽，三十如许，见到他脱口而出“南风”二字。

“你好。”

“你好你好。”前台小姐激动的站起来，先跟南风握了手，再大步跑去工位上找笔纸，“我是你的粉丝，十年没有你的消息，天吶，南风，这是真的吗？”

“南门同道？”华元很意外，凑上去跟人家认亲，“我也是、我也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