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怎么了?”
“楚临风发什么疯?”
“他可能是做噩梦了。”
“他做噩梦把墙砸个大洞?有没有毛病?我身上搞得全是木屑。”
“扰人入定该杀。”
“算了,你又打不过他,忍忍吧。”
众弟子口中骂着,返回自己阁子。但楚临风隔壁,仍然深受其害。
楚临风虽然大体平静下来,但目光无神,还在小幅度地锤击床头,落在隔壁便是震天响。
隔壁躺着两名天山的男修,睡觉时将平日戴的面具摘下,放在身上,面具都在震颤。其中长相温和些的叫木秀,另一个吊梢眼、俊俏桀骜的少年,叫游吟。
游吟忍无可忍,反手拿剑柄猛敲几下墙,以示对楚临风的警告,之后又一剑将飞进来的灵蝶斩成两半。
木秀似觉察同伴的暴躁,含笑道:“你怎么了?”
游吟:“有个神经病一直骚扰我,叫我去看海。”
还没说完,只听咣地一声,楚临风把薄薄木壁锤破了,拳头伸了进来,出现在他脸边。
“……”游吟一脚将壁板踢破,直接飞进楚临风阁子内,照着他的脸招呼过去。
眼看着夜中吵闹变成打斗。周围的灯烛又亮起来,有人大喊一声:“裁决来了!”
徐千屿没想到一次捉弄会引发这等混乱,若是让人追踪到花凉雨的形迹还了得?在大家出来看热闹前,她拔腿就跑,直跑进尽头的阁子,幸而木牌上只写了沈溯微一个人的名字。
徐千屿一把推开门,撞进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。沈溯微扶住她,她心内大定,挣脱开他便往室内跑,口中道:“帮我挡一下,师兄!”
沈溯微不及问发生什么,便听到有人敲门。
他打开门,门外是一名负责巡逻的潜龙弟子:“据说有蜃物上船了,是个白色的虚影,沈师兄可有看到?”
沈溯微:“没有。蜃物一般为幽蓝色,白色的虚影,恐怕是别的什么东西。”
他面色淡静沉稳,不知不觉地令人镇定下来。
“那刚才,有看到什么人经过么?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那弟子道,“我想也是,大概是楚临风在那里一惊一乍,扰你就寝了,甚是抱歉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沈溯微想了想道,“我这里有些静心凝神的丹药,你可以拿给楚临风。”
“好啊,多谢沈师兄!”
待人离开,沈溯微将门掩上。
他进来寻徐千屿,却见她已经自觉躺在他床上,一双眼睛理所当然地看着他。
沈溯微掀开被子一角:“你不能睡在这里。”
徐千屿一把将被子拽了回去:“我就要睡在这里。”
沈溯微弯腰拉她手臂,徐千屿飞速抽手,往被子里一钻,敏捷地溜了下去。
这种场景并不陌生,沈溯微平时叫她起床,徐千屿又不想起时,偶尔也需这样缠斗一番。
沈溯微与徐千屿斗智斗勇时极具耐心,他将被子头截住,徐千屿便往下面钻,在她钻出来前,他拿另一只手将被子尾也按住,中间便鼓起一团,将她困住。
徐千屿窝在里面待了一会儿,受不住热,直接从侧面突围出来,一脚踩空至床下。
沈溯微连忙伸手一接,徐千屿直接跌在他怀里。
徐千屿一把抱紧了他。那一瞬间,沈溯微感到一种近乎渴盼的思念,仿佛身体空缺的部分得到了填补。
徐千屿鼻间全是师兄身上味道,过了一会儿,她感觉他抱住她的后背。二人什么话也没说,但感觉光是这样抱着,就能安抚她心中的不安与慌乱。
沈溯微似乎觉察她的情绪,问她:“怎么了?为何这时找我。”
徐千屿看着他,说不出所以然,卡壳半晌,道:“我有点饿了。”
沈溯微看她一眼,从境中取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她。
想了想,又拿出五颜六色地糖人与糖水果,一把递过来,供她挑选。
徐千屿勉强挑了一个糖人,啃了一口便道:“我不想走了。师兄,我能不能睡你这里?”
“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?”徐千屿没想到他会拒绝,“你不是只有一个人住吗?”
沈溯微道:“出门在外,客随主便。既然坐了天山的船,便守着天山的规矩。”
“天山把我们同门分隔两层,不讲道理。不讲道理的规矩不用遵守。”
“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。”沈溯微将手中糖人按颜色排在一起,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,“道侣是分在一起的。师兄妹本就不该同宿。”
徐千屿:“那我就在这里睡,你我都不说,谁又知道呢?难道还有人盯着不成?”
沈溯微目光有些锐利地扫来,他越是这样警告,徐千屿越喜欢挑衅他,看他妥协。她舔舔嘴唇,捧着他的脸贴过去。
徐千屿明显感觉师兄呼吸停顿一瞬,旋即他的唇擦过她的唇角,是个避开的动作。她惶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正看到房里有一只灵蝶,悬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中,拍打翅膀。
天山的灵蝶,在船上无处不在,可以负责通信、带路等等,在房间内也有一两只,徐千屿还以为是以防紧急事件所用。
徐千屿怔了一下:“……难道它在盯着我们吗?”
话音未落,灵蝶忽然朝她吐出一股水柱,直接将她的发髻打散了。
徐千屿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,整个人目瞪口呆,不自觉地和师兄拉开一段距离,灵蝶这才飞到了一边。
这就是天山仙宗控制男女大防的机制吗?
徐千屿抹了把脸,愠怒之至:“你可以把它弄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