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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举考场有杀人犯(128)

作者: 风声过处 阅读记录

“所以,我们做个交易,你们帮我做事,我帮你们逃命。”

“命”字音落,就此停顿,等待乌纱头的反应。

对面很快接起一声:“继续说。”

于是交易内容紧跟:“一会儿等刑部大理寺的人过来,你们全力指认,说李蓬蒿和科场三个吏部的考官,都是你们同谋——记得,要在窦尧指控之后说,到时我会给你指示。做到了这个,我可以指挥神策军放松警惕,你们抓住时机,挟持这科场的考生逃出去——只要出了这个贡院,到了外面大街上,让老百姓看到你们手中有人质,官兵就不敢对你们动手。”

形似紧密,然而神却疏漏。

乌纱头大笑:“吕侍郎休要糊弄——神策军听你指挥,主动权全在你手,我们替你达成指控,到时你心情畅快突然变卦,我们岂非要困死在这贡院之中?”

“你们不也长嘴么?!”吕渭喝道,“我要是变卦,你们就向大理寺刑部揭发我!说一切都是我在幕后操纵!这样一来,你总可安心了吧。”

“啪”的一响,袖子带翻手侧的一个筒,里面红头玉筹、青尾铜签全数摔出,叮哩啷当,落得案面案下一地都是。

这利落光景,好似双方穷途末路,各自摔开箱底痛痛快快倒个乾净——一丝不挂,全豁出去。

看着满地签筹,乌纱头陷入沉思。

片刻后,他终于下定决心,抬首凛目,看向对面活了一千两百多年的史外怪物,机械出声。

“我答应你,替你指证。”

“吐蕃人答应跟他串供了,还不够,还差一批人。”

都堂香案帷帘内,窦尧对着一众副考官振振有词道。

吏部郎中:“差的是谁?”

兵部郎中即刻接话:“推给李蓬蒿的罪名里,还有一项串通商贾,所以,还得再找找这方面的证人。”

膳部郎中、祠部郎中异口同声:“这不可能!”

考功员外郎轻蔑一笑:“怎么不可能。”

祠部郎中:“商人不得参与科考,再怎么样,这科场里面,也找不出能和从商者扯上关系的。”

窦尧听到,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。

“你忘了,前面那几个监察御史,是来我们这里查什么的?我们原本误以为,吕侍郎临时辞掉这科场‘知贡举’,又是为了什么?”

话音刚落,六人齐齐变色。

科举沦陷案聊得太入神,都快忘了有这茬了——几个时辰前,他们还在为副考官中有人受贿泄题、监察御史突然察访,急得焦头烂额。如果这起事件坐实,受贿泄题——不就与商贾有关么!

“可我们内部排查了这么久,也没找到我们六人当中是谁收受了贿赂,又把题目泄给了哪些考生——吕渭他要找谁来做这个指控?”吏部郎中。

兵部郎中:“那个叫江两鬓的胥吏,不是揪了八个人出来么。”

吏部郎中:“那八个人,全是白丁,压根没有商家背景!也正是如此,我们才放心让监察御史查不是?”

窦尧打断:“是白丁,不意味着就全无干系。若我是行贿方,自知这其中的风险,拿到题后定找个中介来替我考这个功名,等官职落成,再由自家子女顶上。”

“中介?窦公的意思是——枪手?!”

“不错。”

六人全部瞠目结舌。

“所以,吕渭大可去找那八个人——确切说,现只剩下五人在这贡院中——找到这五人,逼其中一个承认自己是代考枪手,再顺藤摸瓜,在你们当中随便挑一人出来,当作那个受贿泄题的考官,这起供词,就完美成立了。”

然后再做个编排,让李蓬蒿在这起行贿泄题代考的故事中起到牵线搭桥作用,如此便可一石三鸟。

“而且他一个礼部侍郎,要指控你们当中这个受贿泄题的,多半不会说他们礼部自己人,否则有牵连他的风险。”

此言一出,立见祠部郎中、膳部郎中、库部郎中面色一弛,其他三人则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。

考功员外郎:“他敢指控我!他要敢,我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!”

窦尧:“他的人证一环扣一环,除非你们自己在你们六人当中找到真正的受贿人,提供确凿物证,否则很难在串供诬告上胜过他。”

吏部郎中:“窦公——我没有受财坐赃,我不想死——你救救我,你救救我!”

喝毕,人已跪倒在地。一个跪,其他人也跟着跪,甚至礼部三个郎中自知没有危险,如此情境下也不好独善,只能仿效。

见他们如此,窦尧脸上划过高深莫测的一抹笑。

“你们怎就知道,我能救得了你们?”

考功员外郎:“论计谋论才识,窦公都远在那吕贼之上!公定可力挽狂澜,救我等脱离水火,将真正贪欲熏天、恶贯满盈者绳之以法!”

口头骂着,面上已目眦欲裂,剐剐向着礼部那三人。

“那依你们看,这步棋下到这里,该如何才能破局。”窦尧。

明知故问。自己已有了答案,只是狐貍心性毕露,款款的故意做些挑逗,要听些阿谀,好增加心头的得意。

六个副考,都是官场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,个个人精,听到这话都知是怎么回事,然而紧张过头,又兼情势确乎凶险危急,此前从未历见,这时也都惶然失了主意,在那里大眼瞪小眼,半晌挤不出一句回话。

窦尧只好自己做了解答。

“要破此局,得从吕侍郎的弱处着手。他都有了神策军了,还能有什么弱处?——当然有,谁给了他神策军,谁就是他的弱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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