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丧夫后,竹马他回来了(112)

作者: 娴白 阅读记录

孝孙卫氏?她突然滞住,这碑石还是他祖母给立的吗?顺天元年......今夕顺天三年,他的死岂不就是三年前的事?

温画缇呆在原地,想起他烟消云散时的那番话,眼角缓缓流出两行泪。

“卫遥——”

清晨的日光落进纱幔,她惊叫一声,猛地从梦中惊醒。

梦?只是梦吗?她吓得捂住胸口,心脏还在狂跳不止。胸口那块除了余惊,还空落落的难受。

温画缇茫然地望向窗外,寒冬的天白雪依旧,一切明媚的像新生。

梦?只是梦吗?可这一切都有如此深的感受,就像她亲身经历过。仿佛她真的风雨飘摇走过三年,最后来到开满荷花的亭台边,看见那块墓碑。

同窗

梦醒之后, 她十分怅然,梦中般般皆是难忘。

或许是因为愧疚吧?

她猜想,于是把卫遥送的钱匣通通收进箱底。

她逼迫自己去回忆姓卫的恶行, 比如之前囚禁,把她关在山里;又比如拿长岁、拿家人威胁她成婚...这些通通都不值得她去怅然。

温画缇抿唇松气,拍案站起, 眼前又恍然浮现那块墓碑, 以及仲夏游园走到面前的绿影,浮光般的存在。

她乍然想起,从前听过某种说法——说是人这辈子, 都是在不停的抉择中去走下一步, 往往一念之差,命途就会天差地别。

就像当初父亲抉择后来到京城做官, 她在学堂遇见卫遥和后来的丈夫范桢。

倘若当初父亲不曾有做官此念,她的家人就会在青州继续做营生,过着市井乡居,最最朴实的日子......那么今朝她所遭遇的一切, 是不是都不复存在?

那场梦真的就好像, 她的某种选择——她的确与卫遥分开,继续留在洛阳, 而卫遥走山赴水地打战。

这个战一打就是三年,三年中, 她也觅得了新夫婿。卫遥听到她要成婚的消息,想赶回来, 却在麓山的半山腰遇伏......

她不敢再想,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梦?为什么人一定要生离死别?

其实她就想他活得很好,和她一样。

温画缇坐到桌边, 脑袋深深埋进胳膊。

范桢也曾是这样离开的,他们都是对她好的人。

范桢起码还知道自己会死,何人所杀,卫遥却是突发。

想到这儿,昨夜楼塔顶层,程珞挽弓射杀的场面直冲大脑。

烟火轰天的时分,一支冷箭势如破竹,她没想过程珞的箭法竟如此精,即便相隔甚远,却能分毫不差的射向卫遥。

京城有这等箭术的没几人,她的夫君也是中箭而死,在去年上元夜。

倘若那一晚,程珞并没有去姑苏,而是就在上京呢?就像昨晚,他戴着兽骨面具隐没在人群中,一路跟着他们...会不会上元佳夜,程珞也是一路跟踪?

巨大的疑点,她蹙眉仔细回想,这个可能性极大——除了程珞跟亲口跟范桢辞别,他要去姑苏办事,没有人能证明他真的去姑苏了。因为他去的时候,孑然一身,没有带妻子,连护卫也只带了两个心腹。

万蕙兰曾经说过,如若范桢明知自己要死,却白白送死,那么就说明这是场他逃不掉的劫,取他命的人会有两种——

一种是大官,他抗衡不了,求助无门的权势。

而另种可能,杀人者对他而言很重要,他想要护着,所以宁愿白白送死,也不对外吱声。

从前她没往第二种猜疑过,但如今,越不可能反而越成心头之畏。

这种不确切的猜疑越来越深,闹得她心神不宁。而此刻,能告诉她答案的只有一人——范桢留下的亲信,长岁。

长岁是知道内情的,她先前千方试探,都撬不开长岁的嘴。但现在她自己猜到了,还不信问不出!

温画缇立马叫来长岁,把门掩严实。然后敲桌子问他:“你说实话,我夫君的死,是不是与程珞有关?”

长岁吓了跳:“程大人?娘子何出此言?”

“你还要瞒我吗?”

温画缇站起,盯住他:“你做什么不一直听命郎君吗?你说你是死士,郎君对你有恩,难道程珞杀了他,你就不想复仇?”

“娘子从哪里听的?谁告诉娘子这些?”

温画缇着恼地挥手,“你甭管我哪里听的,你就说是与不是?这些为何要瞒我?我与他有杀夫之仇,仇人明明就在我面前晃悠,我却没有手刃的机会!”

长岁忽地不作声。

温画缇心凉地大笑,“这么说,一定是他了?但凡不是他,你就会实实确确反驳。”

到这步了,长岁还不愿说,她大抵也猜到是范桢的意思,范桢不让说。

她倒是想不明白了,范桢又是为哪出?为何要瞒下这些?

程珞与他十年同窗不假,她也深知他俩的交情。可人家都对他起了杀心,那便已不再是他朋友。

他早就料到,为何要白白送死?!

温画缇灌茶压下恼火,往事重来,说不上的哀伤。

她垂眸看着浅褐的茶汤,沉寂了好会儿,才与长岁说道:“我求你件事,你帮我递个口信,我想见程大人。卫遥已经不在了,他可以放心来。”

......

温画缇再见到程珞的时候,是两日后。口信出去,他来得也快。

程珞这次仍是易容而来,换了张普通小厮的人皮。

他披风夹雪走进屋,温画缇已经倒好茶。

她临窗而坐,窗外的雪色映出白洁的侧脸,远山长眉,眸若芙蕖,裹着毛绒柔软的斗篷。

程珞望了眼,想起记忆里灰远的影子,有片刻的出神,随后撩袍匆匆而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