诡道巅疯(298)

这个影子接近于一个脑袋，但是是被放大了两三倍的人的脑袋。

它悬浮在她的头顶上空三寸之处，好像是在紧密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
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它，猜测着它在这已经待了多久。

可就在这时，那个臃肿的“脑袋”在黑暗中好似动了几下，随后朝着她的眼皮压来。

她心头一凛，随后立即闭上了眼。

那个如芒刺背一般的视线贴着她的脸观察了许久，粗重浑浊的呼吸扑打在了她的脸侧颈侧。

但她始终维持着好似在酣梦中的呼吸节奏，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醒过来一样。

又过去了一段时间，正当她快要在这种“监视”中再度睡着之前，门外传来了吱呀一声。

随后有一个被压得极低的声音从门边传进来：

“当家的，她醒了没？”

粗重的呼吸终于从她的眼面前上消失，随后是一阵椅子腿摩擦地面的拖拽声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。

监视着她的那个人朝着门口走去，边压低了声音道：

“没醒，有事咱们在外面说。”

随着木门被吱呀一声轻轻阖上，她再次睁开了眼睛。

这一次，她的行动堪称轻快敏捷。

就像曾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，她从床榻上起身，快速地脱掉了脚上的鞋袜，然后光着脚，好像能看得见似的小心地避开了屋子内的木桌木椅等障碍物，然后轻手轻脚来到了门边。

幸好，这一次她的运气不错，门外的两人谈话的地点相隔不远。

但这其实是自然的，他们连她睡觉时都不放心，彻夜贴身监视，又怎么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呢。

门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：

“……明日……来选拔的大人……村子……一百名……看好……人头税……”

外面的两人对话极为短暂，很快就结束了。

在那人进屋之前，她已经再次回到了榻上，穿上鞋袜闭上眼睛。

很快，屋门被推开，随后是吱呀的椅子声。

那人再次坐在她的床前继续了漫长的监视。

而这时，得到了情报的她终于可以安心地进入了梦乡。

……

翌日，屋外传来了很大的嘈杂声。

她睁开眼睛，刚从榻上坐起身子，便看见一名妇人殷切地端着准备好的食物进了屋。

“小枫，你终于醒啦！怎么样，今天头还疼吗？”

这名妇人的脸庞还算清秀，但身体上却有着严重的畸形——她的后背上长了一块硕大的瘤子，足足有半个背部那么大，和她干瘦的躯体极不相称，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身上，使得她每一步都被来自后背的负重压得弯下腰。

她从榻上跳下来，摸了摸后脑：

“还有点疼，娘，你别忙了，我来吧。”

说着，她便从那个妇人的手中接过了今日的餐食，一个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植物块茎。

这种东西被他们称作地果，是在泥土里长出来的，吃起来沙沙的，隐隐有着一点甘甜，还有小半碗还算干净的水。

看起来很简陋的一餐，可能还不够半大果腹，但却是这个农家能提供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。

事实上，除了她名义上的“爹”之外，只有她的食物是最多的。

连妇人自己，每日吃的也不过是小半块拳头大小的块茎而已。

妇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在桌子前坐下，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全部的食物。

等着她吃完之后，打算出去帮忙之际，妇人却连忙叫住她，神情变得有些紧张：

“小枫，你今天不用出去干活，你今天有其他事要干。”

她恍若不察，笑着看着她问：

“娘，什么事啊？”

妇人干笑了几声，却不愿多说：

“等你去了就知道了。”

正在这时，屋外传来了她“爹”的呼唤声：

“小枫醒了吗？我们要出发了！”

见此，妇人忙不迭道：

“醒了，正准备走了。”说着便催着她出门，“你爹在外面等着了，快些，不要迟了。”

她也没有反抗，乖乖地推开了木门。

门外是一片浓雾笼罩着的世界。

即使太阳已经升起，但也不过照亮了方寸几步的土地罢了，不远处的周围，仍是白茫茫的一片。

门前有一驾牛车，她“爹”就已经坐在牛背上了。

和妇人一样，他也有着严重的畸形。

但他的畸形不在后背，而在脑袋上，他的前额像充气了一样涨得很大，五官却小小地缩在下角，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。

见到小枫出来，大脑袋爹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：

“小枫啊，爹今天带你去见一位贵客，先上车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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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2章

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牛车, 装作好奇道：

“哥哥和姐姐不跟我去吗？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

大脑袋爹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，语气敷衍道：

“他们今天起得早，已经出门了，下次再带他们去, 小枫, 你先上车吧。”

“好。”她应下了, 乖乖上了牛车。

随后, 妇人锁上了门, 也跟着上了牛车。

妇人坐在她身边，一只手还像担心她跑了似的紧紧环住了她的胳膊。

她朝妇人甜甜地笑了一下：

“娘，你力气太大了, 压得我胳膊疼。”

“啊——”妇人如梦初醒一般, 僵着脸放松了手臂，却还环着她。

但这便够了, 小枫也没指望她能放开。

牛车就这么开始启动, 带着心思各异的三人朝着目标地点赶去。

车上的小枫，眼下正在思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