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雀钗(156)
他避开太子,避开那些为太子求情的官员,将来成为众矢之的,若身后无人能帮着他,又该如何?危急性命之时,又有谁能救他?
夏嬷嬷安慰说:“太后您做的已经够多了,事事难全,您何不顾着些自个儿?世子与太子殿下都是人中龙凤,自然能逢凶化吉。”
说着,她又道,“奴婢瞧着宋姑娘虽然从前行事不稳妥,可到底也是个心善的,您瞧她今日为了太后您,以身去挡那些蜡烛。”
太后没再接话。
刚好派出去找人的宫女回来了,太后问:“世子来了吗?”
宫女垂首道,“还没有......”
偏殿里,两人还在因为刚才的事,僵持了好一会儿。
适才发出的那种声音,宋南枝听了都觉得臊得慌,尤其是在下一刻突然听见宫女喊沈洲用午膳时,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。
她道沈洲是故意的,却见他手扶着门,一副情况不太好的样子。
她从前与纪野在一起时,偶尔去街上也会碰到一些登徒子,见过随从对着那些人的下腹狠踢过,纪野还告诉她,踢得狠了能断子绝孙,是治流氓无赖最好的招数。
宋南枝适才就是怕他不分场合又强行亲自己,所以就先使了个法子阻止他,但她还是注意了分寸的,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,可这会儿看着他很是难受的样子,又有点担心。
“还......还很痛吗?”
“嗯,坏了可怎么办?”
“......”
“你会负责的吧?”
“......”
沈洲挪向她几步,走得很艰难的样子。
宋南枝见他如此也有些紧张:“那别耽误了,赶紧去看看太医吧!”
她走上前,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,要扶他去出去却被反手搂紧了腰,随后沈洲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来,宋南枝根本受不住,两人缠在一起皆踉跄了几步。
沈洲到空出一只手来扶稳了旁边的桌子,而宋南枝一手拽着他腰间的衣袍,一手搭在他肩头上才堪堪扶稳。
她以为自己力气不够没扶稳人,还担心把人给摔了,沈洲却低头看她,一脸坏笑:“放心,没坏。”
“......”
合着,刚才装那一出是在骗她?
宋南枝一想到被捉弄,气得要骂他,可脑子里一时找不到什么词,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:“狗世子!”
沈洲: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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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前要问沈洲的事被打断后,宣帝便没再召见他。命人去查东宫也很快知晓了纪野小产一事,将太医与纪野身边的宫女都召来问话,方才得知这小产一事当真与姚贵妃有关。
殿外,姚贵妃心惊胆战的候着,只希望见一见宣帝。
避子汤一事她已经将人都处理干净了,宣帝虽会怀疑,却也未必真的会怪罪到她身上。可太后今日演这一出故意害她,宣帝的态度已然改变,似乎当真有些不愿意信她了。
她候在门口一直安慰自己,宣帝多年的宠爱不至于会因这一桩没证据的小事,当真要怨恨自己。她催着外面的侍官进去通传一声,却只等来内侍送她回宫。
勤政殿内,宣帝坐在那,对与刚才太医以及东宫的宫女的回话,虽没有雷霆大怒,却也坐在那好一阵才缓过来。
“去给太后回了话,就说此事朕心里有数。”
内侍应下,正要走,宣帝又突然问了一句:“丁齐现在如何了?”
内侍犹豫了一会儿,答道:“染了恶疾,前些日子已经去了。”
他观察着宣帝的脸色,又小心地添了一句:“大理寺该是有通传的,只是圣上一直忙于朝政,忽略了此事。”
宣帝显然没有想到,他还没下旨,人就已经先死了。要不是今日沈洲与他说起此事,恐怕他还被瞒在鼓里,人人都要说他这个君王残酷无情了。
适才还平静的一双眸子,也突然显了些阴厉只:“他倒是做的干净。”
内侍双腿一软,已经跪了下来。
丁齐虽犯了大罪,但宣帝却一直没打算杀了他。他只需要除了安国侯,再将其手里的兵符拿回来,并没有要赶尽杀绝。
毕竟安国候从前亦有些战功在身上,若宽宥其子女,只会颂他贤德之君。反之,朝野乃至百姓便会说他这个君王狠辣无情。
丁齐之死显然是故意为止,至于这人是谁,也不难猜到。
宣帝坐在那凤目沉敛,并未再说其他的,将内侍翻上来的文书看了一眼,才问了句:“五皇子现在何处?”
内侍道:“五殿下这会儿刚用完膳,已经往圣上这儿赶来了。”
佛堂一事五皇子知道的晚,所以没有及时赶上,他这会儿也是要来替姚贵妃求情,洗脱罪名的。
“去告诉他,朝政之事堆积如山,他若还有闲心去做别的事,明日开始就不用进宫了。”
五皇子都已经到了勤政殿外,内侍拦住了他,将宣帝的那些话都传达了,他果然打消了要求情的念头,扶手告退了。
随行的内侍道:“殿下当真不管贵妃娘娘了吗?”
“无妨,父皇自然不会真的去怪罪母后,”
五皇子对此事并不怎么担心,他母妃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太后,父皇更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诬陷。他眼下最担心的不是这个,而是今日朝堂上那些本该反对他的人突然之间都作了哑巴,这般反常之举反倒会让父皇起疑心。
他也知道这多半是纪太傅的主意。
五皇子行了两步,侧头问道:“沈洲今日进宫可见了父皇?”
“奴才适才打听过了,像是一直在太后宫里,这会儿应该与宋家姑娘出宫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