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雀钗(29)
他竟然真的以为,她近日来出府都是见了纪护野??
沈洲显然不信:“你与他从前如何我并不想知道,但你既然嫁进了王府,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的脸面,倘或将来被人揪住了什么把柄,没人会护着你!”
他这话警告的莫名其妙。
还很混蛋!
原本今日丁冉闹一遭她已经觉得够烦了,再被沈洲这莫名其妙的诬陷,她有些自控不了。
“圣上赐婚,世子不也没当回事吗?”
宋南枝推开了他的手,觉得他既然要这么无理,那她不妨也来与他算一算。
“世子说夫妻一体,可丁冉三番四次闯进西院当着我的面接近你,甚至还进了世子的浴房,世子可给我一个交代了?”
丁冉故意污她名声是因为喜欢他,可他竟然是真的以为她与别的男子私底下会面。
沈洲答她:“她与你自然不同。”
她是世子妃这件事不会变,而丁冉于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,他觉得没必要同宋南枝解释什么。
可这话宋南枝听完,面色白了几分。
方才起的恼意忽然就散了,她沉默了好一会儿,方才开口道:“想或是世子是觉得我身份低下配不上世子,才会觉得我如此不堪。”
她本就不热衷于辩解,因为觉得没必要。可今日沈洲之言,让她觉得自己实在卑微。
他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想她,她又何至于去辩驳什么?
她嫁的是瑞王府,不是他沈洲,罢了。
沈洲也一皱眉:“我何时有说?”
宋南枝垂眸,又是以往清冷的样子:“世子的话我都知道了。只是马车太小,恐委屈了世子。”
马车里本来就挤窄,都是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人,面对而坐,就会很不自在。
沈洲没动:“我的马车已经走了。”
本就是宫里的马车,进明月楼前就给遣回去了。
宋南枝随他,将裙摆陇在一侧,一片也不沾上他,要与他保持距离。
瞧着像是,嫌弃。
沈洲僵了一瞬,朝外道:“那就先回王府。”
宋南枝起身道:“我无妨,世子若着急便先去北玄司吧。”
她便是要走。
毕竟从明月茶楼到北玄司也要一两刻的时间,车里空间闷小,她不愿这般来回憋着。
沈洲却将她摁下,薄凉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,“坐下。”
他抓得紧,宋南枝想收回,却松不开。但这样教他抓着,实在无理,“我自寻个茶楼坐着等便是,无碍。”
还是没松。
宋南枝险些又要被他弄恼了。一使力,将手抽出来,只是动作太大,指甲从他眼前划过。
沈洲偏过了头,左下眼睑的血珠子缓缓浸出。
那俊逸无瑕的脸上,瞬时也出现了一道细长血痕。
空气似凝住。宋南枝没想到会如此,一时怔在了那。
沈洲抬手摸了一下,指腹上染了点血色,随后被他捻揉。
眉间不见恼意,却见几分闲意:“一人一下,可解气了?”
第20章
因为要去行宫,宋南枝天不亮就起了,梳洗完先去了一趟后院,见沈柯仍将房门紧闭,她又回了西院,准备敲沈洲的书房。
刚要抬手,房门开了。
两人对视一眼,看见各自眼角的伤痕,一时无言。
“世子,该出发去行宫了。”
沈柯不愿意出府,只能喊沈洲再去相劝。
沈洲“嗯”了一声:“都打点好了?”
如今是宋南枝在打理王府的事务,便也顺嘴问了一句。
宋南枝点头,便转身离开了。
自此前日两人从明月茶楼回来,都没再提及那日的事情,瞧着好像和从前没什么两样,沈洲却能感觉到,宋南枝一点也不想见到他,连西院也不怎么回了。
丁冉被送到了别院里,东院便冷清了下来,加上这几日瑞王妃头疼又犯了,宋南枝便也一直留在东院里伺候。沈洲这几日都回了王府,可他连个人影都没见到。
沈柯恐慌出门,但碍于太后的懿旨不敢违抗,加上沈洲又劝她,说拜见完太后,再住一两日,便寻个由头回来,她这才勉强应下。
去行宫的队伍浩浩荡荡,从早上辰时出发,到午时才到。天气炎热,舟车劳顿,众人安顿休息,至晚上才有宫宴。
不过做小辈的哪敢失了规矩,瑞王妃只歇息了片刻,换了身衣裳便带着沈柯和宋南枝前去向太后问安。
太后在贵妃塌上歇着,额头上捂着方巾,旁边置了个冰鉴,四五个宫女在旁捶腿摇扇。
“问母后的安。”
瑞王妃行了个大礼跪拜,宋南枝也跟着拜,沈柯却不愿,只是站在那,仍是带着帷帽,不肯示人。
太后闭目,作没听见。
瑞王妃也不敢起,只扯着沈柯要她跪下,可沈柯身子崩得直直的,一动不动。
“不成体统!”太后缓缓抬眼,看着下方跪着的人,一阵动怒,“来到哀家这,就让你们这般难受?”
瑞王妃垂首:“儿媳不敢。”
太后冷声:“你是不敢。可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,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!”
沈柯实在瘦小,宫衣穿在身上仿佛只套了一副骨架,没有任何衣型可言。饶是如此,她脾气依旧倔强,听见太后这般说,开口冷冷回了一句:“我如何,用不着你们管!”
说完便跑出了宫殿。
宋南枝有些担心,便要起身去追,被瑞王妃给拉住了,微微摇头,示意她别管。
太后气得胸口一阵起伏,脸颊上下垂的肉也随之颤动,指着门口道:“一桩婚事罢了竟能让她想不通,关了自己两年!崔家再好,能值得她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?当真是丢尽了我沈家的脸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