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雀钗(45)
“世子怎么想都行。”
因为醉酒,宋南枝的情绪丝毫不掩,方才还与他争执,觉得委屈失落,这一瞬的神情却淡漠到不愿再看他。
沈洲见她又是这副冷漠态度,面色也沉了些。
但知她因宋昌平一事担心,也没与她争下去:“寻常你倒聪明清醒得很,偏此时又钻了牛角尖。你既然知道那供词是针对我而来,怎么就不想想,我若真把供词交出去,于我有何益处?”
这供词对宋昌平是催命符,于他沈洲也没什么区别。
“遇事便这般消极,若事事你都知情,你又如何保证你不会冲动?”
宋南枝倔道:“世子怎知我就会冲动。”
沈洲挑眉看她:“当初是谁敢拿着供词来北玄司寻我?”
宋南枝哑然。
玄卫搜查宋家并告诉她,若寻不到供词全家都得遭殃时,她真的想过,拿出供词来保全她宋家。
沈洲笑哼一声,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,却并非要与她争执。
“你既为这事费了这么些心思,如今是想打退堂鼓了?”
不知他说的是三叔的事情,还是别的什么。
宋南枝醉得脑发昏,没了再思考下去的能力。
沈洲见她低头闷着,欲要再说些什么时,身前的人突然扑倒在他身上。
头靠在他耳侧,身上皆是梅子酒香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皱眉问道:“你到底喝了多少?”
那喝空了酒囊袋约莫有一斤的量,沈柯方才没喝几口,几乎全被宋南枝喝光了。
她这小肚量喝这些,还能站这么久与他绕这么些话,沈洲也有些服气她。
宋南枝攀着他坚阔的肩,灼热的呼吸一点点洒在他的衣襟口,还剩了最后一点意识:“我记性好......那供词我能一字不差抄出来,你若不救,我和你......同归于尽!”
沈洲:“……”
醉酒的人儿被抱上了床,只是她的手攀得太紧,沈洲弯腰要将她放下来时,她脸还靠在他的耳侧,唇瓣一点点从侧脸滑过。
沈洲定睛看了她一眼,作乱之人毫无知觉,已经睡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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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果酒喝得太多,宋南枝早起时头还是疼的,人也迷迷糊糊的,有些不太清醒。
春杪见她如此,小声问了一嘴:“姑娘,您还记得昨晚世子回来了吗?”
宋南枝迟钝了几息,脑子里立时闪过昨夜的场景,与沈洲的那些对话......
她内心错综复杂。
虽说她确实恼沈洲莫名失踪,可也没有真得打算与他闹情绪。若她当时没有喝醉,应当会心平气和地听他解释,而不是将内心的不满一股脑全部说出来,彻底闹僵关系.....
她甚至,好像还威胁了他......
春杪以为她昨夜喝多了记不清沈洲有没有回来,嘿嘿一笑:”昨夜世子很晚才从您房间出来呢。”
然后一脸激动地告诉她:“世子今早走的时候,让奴婢跟姑娘一声,三爷过两日会回来!”
宋南枝有些不敢相信:“果真吗?”
虽然知道三叔不会那么容易出事,可听到人无事能平安回来,还是有些激动。
“世子亲口说的,哪能有假呀!”
沉郁了这么几天,总算有些好事发生了。
宋南枝原本打算将这消息告诉叔母她们,可转念一想,又有些不确定能不能提前说出去。
毕竟当初宣帝以为三叔没办法活着回来时,沈洲都将三叔还活着的消息隐瞒了下来,她这般说会不会扰乱他的计划?
宋南枝决定先等等,问过了沈洲再说。
高兴过后,宋南枝还是有些昏昏沉沉,春杪伺候她梳洗,又给她盛了一小碗清粥,她一直在走神。
三叔能平安回来,是和沈洲消失了这么多天有关么?
这么一想,心情更加复杂了......
用过膳后宋南枝便忙王府里的事去了。因为瑞王妃半个月后寿辰宴,太后与宣帝都赐了好些东西来,她得亲自去写籍册,还得写好寿辰宴需要的名帖。
瑞王妃今日进宫请安去了,她一人在东院,忙了一阵之后,管家突然来回禀:“世子妃,安国候家的公子来了,说是来见瑞王妃的。”
宋南枝知道是丁齐,眉头一皱,“就说王妃进宫去了,府中无人,要他改日再来。”
管家应是,便去回了话。
可没过多久,管家又匆忙来回:“丁姑娘与丁公子,还有五皇子都一道来了,说是要先看看郡主,顺便在府里等王妃。”
他们执意要来,宋南枝没有闭门谢客的道理,便让管家去迎人,自己则在堂内等着。
瑞王妃寿辰,丁齐与五皇子自然不是空手来的,都送来了好些礼,几人说说笑笑便从廊下走来了。
三人见是宋南枝候着他们,心思各异。
五皇子最先行礼,然后坐在一旁,独自饮茶。
丁冉眉眼弯弯,上前道:“姐姐今日没出府么?”她仍是故意套近乎,好似两人先前在明月茶楼之事并没有发生。
宋南枝没迎合她,淡道:“没有。”
丁齐却是从一进门就盯着宋南枝瞧,从头到尾毫不掩饰地打理了一遍,最后落在那张芙蓉娇颜之上,心间泛起一阵涟漪。
暗自道,怎么巧得就生了这般好看的一张脸。
他一时忘了问礼,也甚至不担心自己这张脸,被宋南枝认出来,兀自瞧着,似痴一般。
还是丁冉从旁边扯了一下他,提醒了一句,“哥哥,这是世子妃。”
丁齐敛了些神色,揖道:“世子妃安好。”
宋南枝亦是浅浅应了一下他,然后对几人道:“柯儿妹妹尚在为崔家公子逝去一事伤神,恐怕不便见你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