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鬼录(145)

一开始听到这话三漫是在意的，会伤心，听久了听多了还是会伤心。

但是没人会在意她的感受，方柳明每次都是笑笑，等大家都散去时，他才跑过来说些安慰的话。

三漫就信了，一直到现在。

“月三漫！”

她想着想着，一道气冲冲的声音由远及近，这声音太熟悉了，熟悉到三漫不看都能知道这是谁。方柳明带着怒气冲了进来，这还是三漫头一回见他发那么大火，在她的刻板印象中，方柳明是温文儒雅，非常好说话的。

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，还是冲着她发火。

“怎么了？”三漫先问道。

“你怎么能让铃兰去干活呢？”方柳明一来不问缘由，认定就是三漫指使她干的。

扣了好大一顶帽子。

“我怎么了？”三漫再次反问道：“就算是我让她做的，只是帮我端个水，好像我就该死一样？”

“不是，铃兰她从小娇生惯养，从来就没干过这种活，你若是要人帮忙，大可以叫我啊。”

“你为何不问问，是我叫她干的，还是她主动要帮我做的？”

三漫这两年跟着方柳明过的委曲求全，但她也不是完全没嘴，只是更多的时候她选择忍耐。

但人的隐忍是有限的。

“我知道肯定铃兰想帮你的忙，但我这不是在嘛。”方柳明看到三漫这态度，立马软下来，没有刚进来时那么冲。

他总是这样，可进可退，让三漫也不好说什么。

“你这段时间太累了，我来干活，你就陪着铃兰好好玩。”

三漫问：“为什么铃兰总是要来我们家，为什么她总是要来我们家吃饭？”

为什么她总是要粘着你？

方柳明揽过三漫的肩，好声好气说道：“铃兰她爹娘最近都不在，她一个人又不会做饭，索性就来我们这了，也就是添一双碗筷的事，人多还更热闹，不是嘛？铃兰都经常和我说，想快点见到你和我拜堂成亲呢。”

说到拜堂成亲这几个字眼，三漫的神色立马柔和下来，她很想和方柳明成亲，她想嫁给他。

“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呢？”

可是这件事拖了太久了，三漫也等了许久，每每和方柳明说起这事，他只道快了快了，想等等，等到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时再娶她，为此，三漫不惜离开父亲，来到这儿伺候这两人。

果不其然，方柳明目光闪动，再一次搪塞道：“漫漫，你再等等，我一定会娶你的。”

“我什么都不要，只想你快点娶我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明天我们都可以拜堂成亲。”

他们这小村庄没太多讲究，许多都是你情我愿就成亲在一起，也不太在意聘礼有多少那套。

可方柳明却拿这件事说事，说要攒到多少聘礼再来娶她。

“漫漫，你再等等，等明年春天花开的时候我就上门求亲。”

三漫心里叹气，但好在有了他的承诺，也算是一点慰藉。

“好，我信你。”

这段事情暂时告一段落，三漫依旧和从前那般当什么事都不知道，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淳朴姑娘，每天去河边洗衣服，回来做饭，日子单调。

这天，听说河边的水变成红色了，乡亲们说是血水，有人被杀死了，尸体丢在河里，河水也就变红了，那些妇女们叽叽喳喳聊着这件事边往回走，还说着以后都不来这河边洗衣服了。

三漫手里拿着装着衣物的箩筐正往河边走，那些妇女们见到三漫说道：“三漫姑娘，你也别去了，那水已经是红色了，很晦气的。”

“好的，我会注意的。”

话虽是这样说的，等她们走远了，出于好奇的三漫还是往那边走。

刚靠近河边，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血腥味，她停住脚步，看着血红的河水失声。

村子里没人敢靠近那条河，自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，大家七嘴八舌讨论，最后得出肯定是因为死了人，丢在河里。

三漫刚好打水从她们那边路过，也听了会，她还看到了铃兰的身影，她在那瞪着水灵的眼睛，纯真地问道：“真的啊。”

剩下的人谁回了她，她们又说了什么，三漫不知道了。

她提着水回到家中，家里没有水井，去河边洗不了衣服的话，只是去别家的水井打水回来洗，这很麻烦，也比较累。

她坐在院中，开始洗衣服，方婆婆在一旁看着，什么话也没说，没过一会方柳明回来了，身后还跟着铃兰。

铃兰一进屋就跑去找方婆子，热络地挽住她的手，和她说刚刚的所见所闻，也就是血河的事。

这两人聊的津津有味，三漫一人在旁边洗衣服成了背景。

方柳明进屋后压根没瞧三漫一眼，就坐在铃兰后面，笑着看着她俩说话。

三漫突然来气了，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，引得旁边三人频频看她。

最先说话的还是铃兰，她问道：“三漫姐姐，你应该知道吧，刚刚你应该去河边看过了。”

三漫神色冷淡：“嗯，一条河都被染红了。”

“哇，三漫姐姐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欸，我当时听她们说的时候我都感觉好吓人。”

方柳明道：“怕什么，反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。”

“也是，你说得对。”

三漫把手中衣服一摔：“能不能安静点？”

湿热

她们在这其乐融融，叽里呱啦吵得要死，而她呢，在洗她们的衣服？

一天两天就算了，真当她是专门洗衣做饭的妇人？

隐忍许久的三漫忍不了了，这种日子她真的受够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