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年代吃瓜日常(115)

“后来我妈怕陆红军有了新的家庭，也不同意我找人的想法。”

“去年她去世了，我就想着来找我爸，如果他还记得我妈，就把这个照片还给他。”

“没想到他已经去世了，是我打扰了。”

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，陆念军没什么想法，也没什么感情，在听说他很早就去世以后，除了感慨命运弄人，生不出别的想法。

对于陆星这个陌生的姑姑，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。

现在照片也送到了，他只想快点走人。

陆红军已经去世的太久了，久到陆星强烈的悲伤已经被时间冲淡，到了现在几乎不会再起什么波澜。

看到那张黑白照片的时候，她还有点开心，哥哥的墓碑上终于能有张照片了。

至于带来照片的陆念军，陆星已经认下了他侄子的身份，看到他讲完就要走，赶紧留人，“你来这一趟也不容易，这么晚了去县城的车也停了，在这住一晚再走吧。”

“我给你做点吃的。”

她转身进了厨房，准备给陆念军做点酱油面，她哥当年就好这口。

陆念军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，也不好意思在外头干坐着，干脆就进厨房间给陆星打下手。

他还是第一回用土灶台，点火点的不是很熟练，手都被蹭黑了。

好在下面条也不用控制火候，把柴火扔进去烧就是了。

沉重的话题讲完，陆星开始关心这个大侄子的生活。

“念军，你现在是在外头干什么？结婚了没？”

“我打拳的，现在退役了，前两年老婆和我离婚带着小孩跑了。”

打拳这工作算不上什么正经职业，还经常容易受伤，陆念军要不是没什么选择，也不会干这个。

说起这个的时候，他的声音都是闷闷的。

饶是陆星自认为平时挺会接话的，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。

“那你现在一个人住？”

“嗯。”

面好了。

陆星干脆不找话题了，直接让陆念军吃面。

她往里头放了两个煎鸡蛋。

陆念军吃的很饱。

他妈走那么长时间，他好像又吃到了熟悉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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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星多了个大侄子，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。

早上起来的时候，大侄子帮忙把猪和鸡喂了，院子里的地也扫了，还从河里挑了两桶水。

早饭是白粥配腌菜，因为多了个人，陆星还多炒了个鸡蛋。

吃完粥，她准备去地里看看冬瓜，前两天看到个快要熟了的冬瓜。

陆念军今天也走不成，他要去给他爸上柱香。

到了地里头，不少人都好奇陆星家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大侄子。

“婶子，听说你家突然多了个侄子，是真的假的？不会是个骗子吧？”

“我看那人的个头，像个不好惹的家伙。”

陆星：“他真是我侄子，过两天就走了，我准备给他做个饺子。”

冬瓜馅的饺子，外头吃不到的。

做这个饺子，得先从和面开始，这样做出来的饺子皮有韧性又薄。

回到家的时候，陆念军还在院子里打拳，虽然他已经退役了，但这个锻炼身体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。

“念军啊，你吃不吃的惯辣？”

“姑姑，不用烧不用烧，我上柱香就走。”

“唉，你那么大老远跑过来，总要让你吃饱了走的。”

小石村这里的风俗习惯就是远客上门，得让人吃饱了再走，进门先吃茶叶蛋，接着看个人喜好，吃面吃饺子。

昨天人来得及，陆星家里头也没什么菜，晚饭就随便烧了点。

今天早上她特地去地里头摘了最新鲜的菜，还托村长去镇上剁了两斤肉。

一斤肥肉用来熬油，饺子做的是素馅，里头放的冬瓜豆腐，剩下看时令蔬菜是什么放什么，熬出来的油渣加到素馅里头，吃着更香。

另外一斤骨头晚上炖汤喝。

陆念军没吃过冬瓜馅的饺子，蘸了下调味料再吃，汁水在嘴里炸开来，最先尝到的是油渣的香味，接着是鲜味。

以前陆星家穷，别人家吃猪肉馅的饺子，她们也吵着想吃肉饺子，她妈妈就想了这么个主意。

好歹带点荤腥味。

而且冬瓜自家种的，量大管饱。

陆念军不太会说话也不太爱说话，他觉得和别人社交比在台上打拳还累，但是吃了陆星辛辛苦苦做的饺子，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好。

“姑，你这饺子包的真好吃。”

“好吃？多吃点，你走那天我再给你包点，你带回去吃。”

“嗯。”

过了一会，陆星试图找个话题，“你不打拳了，以后准备干什么？”

“不知道，先试试能不能做教练。”

“也挺好的。”

午饭结束，陆星带着陆念军到了她哥的坟前。

她哥的墓碑小小一块，上面只刻了他的名字，坟前还有陆星过年给他带的糕点。

她哥埋葬地的边上就是她们家分的一部分地。

陆念军上香的时候，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早早去世的爸说些什么，默默多烧了几张纸。

烧纸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风，把烧尽的纸灰吹的很高。

“哥，念军来看看你，顺便把你当年拍的照片送回来了。”

墓前没有人应答，只有风在呜呜吹个不停。

陆念军蹲在地上烧纸，烧着烧着突然开口，“我妈等了你很久，很久。”

“后来她被逼着嫁给另一个人，那人不是什么好人，在我长大以前，我和我妈一直是他的挨揍对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