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新婚(81)

两人握着手，钟庭屿很快察觉到她的动作，拇指安抚似地在她手上地轻轻摩-挲着：“怎么了？”

裴知晚眼睛弯成小月牙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单纯地觉得就是很开心，她笑了笑，说：“没什么。”

钟庭屿眉梢微抬，却没有继续问，而是转了个话题：“走吧，外婆家到了。”

虽然细菌性-感冒传染概率较低，裴知晚还是带了个口罩。

因为之前提前打过电话，到家时外婆和兰姨都在家里。

老太太见到时，笑着招呼他们坐下，得知裴知晚生病后，瞥了她一眼，无奈和钟庭屿说：“这孩子从小就这样，一坐到绣架前就总是忘了时间，好几次忘了吃饭和休息，只能劳你多看着一点。”

钟庭屿淡淡一笑点头应下。

裴知晚眼观鼻鼻观心，有些心虚地眨眨眼，忽然视线落在兰姨手臂上，在袖口处有一小片醒目的淤青。

她多看了两眼，视线很快被察觉到，兰姨有些不自然地垂下手，偏过身扯了下袖子试图遮住淤青。

在萍婶说饭菜备好时，兰姨寻了个机会回房换了件衣服，等她出门时却见到裴知晚。

兰姨顿住脚步：“阿、阿晚。”

裴知晚蹙眉，戴着口罩说话声音有点闷沉：“您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？”

兰姨说：“是我不小心磕到的。”

裴知晚说：“是秦叔弄的，对吗？”

兰姨没开口。

两人对视着，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微妙。

兰姨率先移开视线，没有看裴知晚的眼睛，而是故作轻松地移开话题说：“阿晚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，先去吃饭。”

裴知晚静了片刻，无声地抿住唇。

她口中的秦叔是兰姨的丈夫，也就是她的养父秦耀民，在她小时候便烟酒不忌，还沾染上赌-瘾，赌输了就回来找兰姨要钱，要不到钱就动手打人。

在外公去世后，兰姨选择离婚，秦叔不肯纠缠了许久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同意了，领了离婚证后就搬到别的地方。

可是现在他又出现了。

裴知晚眉头紧蹙，心头微沉地走回餐厅。

钟庭屿留意到她的神情，在她身边落坐时握住她的手，轻声问：“怎么了。”

裴知晚看了眼外婆和兰姨，见她们没留意，飞快覆在钟庭屿耳畔，轻声：“晚点再和你说。”

她声音很轻，落入耳膜中像羽毛轻轻撩过一般。钟庭屿微微敛下，“恩”了一声。

吃过饭，几人坐着说话。

老太太让萍婶从冰箱里取出梅子汤，倒在白瓷碗里端上来。白瓷碗被推到面前时，暗红色的杨梅和被抹平了棱角的冰块在水里轻轻摇晃，冰块碰撞杯缘，啷当作响。

裴知晚目光触及面前酸梅汤时，无端想到了钟庭屿，想到了兰姨和秦叔，诸多情绪搅结在一起，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一句话——

「世间情动，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，碎冰碰壁当啷响。

世间情劫，不过三九黑瓦黄连鲜，糖心落低苦作言。」①

第31章 chapter 31（修）

对裴知晚来说, 最适合在夏天用来降温的东西无非是这几样，比如傍晚巷子口老树下的晚风，房间里的空调, 放井里拔凉过的西瓜，以及面前这碗冰梅子汤。

不过因为她病刚好，外婆特意叮嘱了萍婶，只给她象征性地盛了一小碗, 里面放了两块小碎冰。

没过多久, 碎冰化成清透的冰碴, 白瓷碗外壁凝着水渍。裴知晚把手贴上去, 触感冰凉, 仿佛所有的暑气被一扫而空，让她惬意地眯起双眼。

可惜梅子汤只有一小碗, 不过一会就喝光了。

喝了，但是没喝够。

裴知晚默默将视线移向他人的碗，还没开口, 钟庭屿伸手握住她的手，温声说：“你的病还没全好, 暂时不要吃太凉的东西。”

说完, 他抽了纸巾，低着头为她轻轻擦拭手上的水痕，触碰时动作温柔，好似在擦拭珍宝一般，显得格外认真细致。

裴知晚安静地看着他, 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, 不疼，感觉很微妙。而且, 刚才明明喝下去的是沁凉的梅子汤，却像喝了汽水，心底啵啵地冒着小气泡。

等他擦好，裴知晚收回手悄悄捻了下指腹，再抬头时发现外婆和兰姨都看向他们这个方向，不觉有点脸红。

外婆乐呵呵地笑了下，让萍婶帮忙将常温的梅子汤也拿上来，给裴知晚倒了小半碗，说：“只能喝这么多了，一次性喝太多，等下肠胃会不舒服。”

等裴知晚低头喝时，外婆问钟庭屿：“阿晚这孩子有些认床，这些天在你那睡眠可还好？”

裴知晚差点呛到，抽了纸巾捂住清了清嗓子，主动接过话：“我这几天都睡得很好。”

话一出口，她微微怔住。

她的确有认床的习惯，从宿舍搬到公寓时，整整花了一个礼拜才渐渐适应。可这回从公寓搬到别墅，包括和钟庭屿在钟家老宅休息那晚，并没有这个迹象。

她试图回想一下，似乎和钟庭屿睡一起时，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他身上。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认床睡不着？

钟庭屿转头看她一眼，回复老太太：“您放心，阿晚这几天睡眠还好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外婆点头，似乎想到什么，又说：“对了，你们现在也结婚了，等后面看什么时候可以两个人商量要个孩子……”

孩子？！

裴知晚这下真呛住了，剧烈咳嗽起来，原本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。

钟庭屿伸手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，帮她顺气，一边正色回复外婆：“阿晚现在还小，孩子的事情不急，以后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