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桥续想(77)

恋爱以来, 他们自然有非常好的时候，亲密到将自身融入对方, 但也有很多有分歧的时刻，她朝他发脾气，而他情绪稳定地接住。

除了不小心被云峰撞破的那一次，云想没有和身边的人透露她的恋情。

宋敏是她这么多年的好朋友，也有给她介绍优质男性的意向，在婉拒的同时，云想告诉了她自己恋爱的事情。

“天啊，我以为你已经断情绝爱了。”宋敏在视频里的表情很惊讶，“快告诉我是谁，我认不认识！”

“就是......我高中喜欢过的那个男生。以后有机会，你们应该会见到的。”

云想含糊其辞，隐去了卓序的姓名。

宋敏只知道云想高中有心上人，不知道具体的人，因此她并未将其和卓序对应，否则爆炸性会乘以十倍。

“竟然是他？”宋敏为好友感到开心，“想想，那你是得偿所愿了。我就说，只要是你的心愿，最后一定会实现的，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幸福吗？”

云想回答：“有幸福的瞬间。”

恋爱是开心的。

“但总体来说，没有那么幸福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云想若有所思：“可能是我太贪心了。”

她原以为，成年男女谈恋爱，大家互相喜欢、享受当下就可以了。她不会充满幻想，把期待值放得很高。

但事实上，她变得像童话里的豌豆公主一样，即使隔了岁月、经验和阅历十几层厚厚的床垫，她依然会因为底下的几颗豌豆而不适。

和高译在一起时，大家互相欣赏、尊重、陪伴就足够好。

但和卓序好像不同，她太追求完美了，普通、正常、平均水平的恋爱，像揉不掉的眼里的沙。

“你怎么能这么想？”宋敏安慰她，“不是你贪心呀，你曾经那么喜欢他，就算后来不喜欢了，现在重新在一起，对他的要求高点很合理。”

云想摇首：“我不想把期待放在别人的身上。”

期待他人，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落空。

来到律所，云想去了趟茶水间，和范欣打了个照面。

前段时间，会议公放录音事件发生后，范欣就一直在躲避云想的目光。

合伙人调查了这件事，没公开结果，但不公开，云想也知道出自谁之手。

她说话的时候，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安和范欣，最看不惯她、会选择录音的人不言自明。

烦归烦，云想懒得和她计较。

周会上，合伙人就案件的分配问题进行说明。

纽约的知产纠纷案子胜诉后，瓴秩还有一个国际仲裁案即将提上日程，云想理所当然觉得这次应该由她主要负责。

但高茗交给了范欣和另一位高年级律师。云想有话直说：“高律，这个仲裁案前期我参与过，我希望能完整地把它走完。”

“但你手头上已经有两个诉讼、两个仲裁的案子了，你忙不过来。”

“我可以。”

“你还是安心做好目前的工作吧，这是对客户负责。”高茗拒绝，“我有我的考虑。”

“范律师之前在处理这个仲裁案的时候，失误过很多次。”云想质疑，“我不认为由她继续参与，是对客户负责。”

“如果你还有疑虑，可以由我和瓴秩那边沟通，他们应该也会觉得我更适合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高茗大手一挥，“我和瓴秩那边沟通过，法务部和卓总都认可了由赵、范两位律师负责。”

云想怔了怔：“你是说......卓序？”

“是啊，卓序，卓总。”高茗看了她一眼，“云律师，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，有了上次那件事，虽说卓总大度不介意，但短期内你先不要负责瓴秩的案子了。”

卓序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想负责这个仲裁案，但他明知，还同意把它交给另外的人，甚至其中一个和她有过节。

于公，她的专业能力足以胜任；于私，他是她男朋友。

而于公于私，他都没有选择她。

云想从未想过以和卓序的关系谋私，但此时的心情还是沉了下去。

从洗手间出来，她在台前洗手，抬头望望镜子，看见自己一张阴云密布的脸。

身旁走过来一人，是范欣，这回她没对云想退避三舍，反而带了点藏而不露的欢悦。

她拧开水龙头洗手，假惺惺地说：“不好意思，云律，听说你想做这个case，但我也没办法。”

云想冷笑：“你很得意？”

“你可千万别这么觉得。”范欣笑笑，“只不过呢，我们法律行业，有一半是人情世故，你得罪了卓总，想再做瓴秩的案子就比较难了。”

“没有实力，一切都是空话。按范律的说法，我看一层的前台小姐就够八面玲珑，调上来代替你接案子如何？”

干手机就在一旁，范欣洗完了手，却是弹动着手指甩水。

几滴水飞溅到云想的脸上，她厌恶地偏开头。

她语言占了上风，仍有点像，被无形的手打了一耳光。

整个月都在忙工作，和卓序聚少离多，而在见面时，云想也绝口不提工作，装得无事发生似的和他相处。

瓴秩的法律纠纷只是他要管理的庞大事务中的一小部分，可能他分不出精神来注意。而她又不想把公事牵涉进私人关系里。

月末，云想接到来自父亲的电话，他竟然提出，想和卓序吃个晚饭。

云想的第一反应是拒绝：“为什么，爸爸，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吗？”

云峰叹了口气：“就算我不喜欢，但你喜欢，胳膊拧不过大腿，做爸爸的能拿女儿怎么办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