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桥续想(84)

“您说的是卓序？”云想蹙眉，“这和他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没关系？呵，他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”云峰冷笑，“为什么王婷无缘无故会找上你，她背后的人不是我，是卓序，他想要离间我们父女，毁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。”

尽管，在云想向他倒苦水的那晚上，卓序的表现很奇怪，仿佛知道些什么，但她不理解：“他没有理由这么做。”

“我和他的父母有一些恩怨，过去的事了。”云峰叹了口气，“他也知道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，所以......”

“总之，你是我的女儿，我不可能会害你，而卓序，很多事已经证明了他不值得你喜欢和信任，你还是和他趁早断了。”

“时间不早，我和你妈要睡了。”

云峰挂断了电话。

像行走在一片爆炸接连不断的土地上，云想非但没有解惑，反而被铺天盖地的烟尘蔽住了视线。

窗外淅淅沥沥，下起了小雨，并有愈下愈大的迹象，不适宜出门。

云想朝外望了眼，还是站起身，换了一身衣服，拿伞出了门。

*

卓序打开家门，在门外，看见许久不曾再来过他家的云想。

外面在下雨，她的鞋湿了，手握一把深绿色的长伞，伞面的布料特殊，沾水，像墨似的晕开。

卓序侧身，让她进来：“这么大雨，你怎么过来了。”

“只要我想来，这点雨算什么。”

卓序看向她：“你有事想问我？”

“对。”她点头，“今天王婷来找我，和你有没有关系？”

“有。”

和云峰不同，卓序平静坦然地承认了，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问。

“但是，我没有让她捏造任何事情，我只是给了她一个说出实情的机会。”

“实情？你要我怎么相信她说的是实情，而不是另一个谎言？”云想摇头，“我是他女儿，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？”

“意义很简单——控制。”

卓序的话语冷静锐利：“我知道你父亲在你心目中很重要，甚至是一种，精神上的支撑和动力，我曾经，也不想破坏这一点。但是，你有权利知道真相，他不像你想的这么完美。”

“你说过，受到他的影响，你把法律和正义当成信仰，但这绝非他的信仰，他只把法律当成可以操纵的工具，而你是他的女儿，他更加要完全地操控你，排除你的一切异见。”
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！”云想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，“你和我爸爸，都没有向我坦诚，却一味地要求我相信你们。为什么你好像和他交集很深，仿佛比我更了解他？”

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，像一幅画框，清晰地展现出城市的繁华中心雷雨交加的景象。

雷声夹杂在雨声中滚过，和云想记忆中很多负面的情绪重合。

闪电迸发的强光将卓序英锐的侧脸照亮，转瞬即逝。

他与云想的视线投向窗外的暴雨。

它和多年前那场，致使他们的生命线从此错开的雨很像。

*

卓序很早便知道章玉蕴和云峰的过节。

生日会结束后，他没有回房休息，而是留在客厅。

礼物像小山似的堆满了沙发旁的空地，其中不乏贵重珍稀的物品，但他毫无兴趣，反倒是卓恩兴致勃勃，坐在沙发上，一个个地拆开。

“小序，这个是吗？我找到了。”

蔡阿姨走出来，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黑色方盒，递给卓序。

卓恩探头探脑：“这是什么，我来拆！”

她的脑袋搁在卓序的手臂上，伸手要抢，却被一向宽容她的哥哥推开。

卓序拆开了礼物盒，取出了里面的一枚戒指：“是，谢谢。”

这时，章玉蕴从楼梯上款款而下：“小序，你到我房间来一下。”

他将戒指收入掌心，随着母亲上了楼。

进门后，章玉蕴温和又不容拒绝地开口：“小序，今天你有个同学也来了，叫做云想，你和她的关系如何？”

“还好。”

就在几小时前，有过一个近到不加阻隔、心跳相贴的拥抱。

在和云想碰面后，章玉蕴留心观察了她好几次，非常傲气的一个女孩，看向卓序的眼神却是细腻又专注。

她察觉到其中的情愫，沉吟道：“无论你们的关系好不好，我希望你以后和这个人保持距离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不为什么。”

卓序平静地说：“如果您不给我一个理由，我们很难继续交流这个问题。”

章玉蕴知道，儿子的心智远比同龄人要理性成熟，难以敷衍，她应该将他当作成人平等看待。

“因为她的父亲，云峰。”

章玉蕴和云峰是大学时期的校友，后者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，长相英俊，成绩优异，她有听说过名字，但真正与他产生交集，还是因为是她的好友，方晴。

她和方晴同院同寝，家庭境遇却是天差地别。章玉蕴是家境优越的富家千金，入学前，家里就在学校旁、寸土寸金的地段为她购置了房产。而方晴是从小县城考入顶尖学校的贫困生，靠资助交学费。

尽管如此，方晴为人乐观开朗，勤勉积极，二人逐渐成为知己好友。

法学院离外语学院并不近，但有一段时间，方晴经常拉着她去参加法学院举办的活动，从模拟法庭到辩论比赛。

章玉蕴总结了这些活动的共同点，那便是，都有个叫做云峰的男生，穿着白色衬衫、黑色西裤，站在台上，优雅而雄辩。

“他和我同一个高中，是高我一级的学长。”介绍云峰时，方晴兴奋到脸红，“他的家境也不好，但是特别特别优秀，我一直都以他为目标努力，好不容易才从家乡考上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