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桥续想(96)

虽然，重要性可能只是单向的存在。

回到A市，他在云想律所附近的一家餐馆偶遇她，她变了很多，又好像没变，面对看不惯的事，依旧态度凛然，不顾及后果，将一杯水泼在男人脸上。

随后，她穿这件长风衣，步态流丽，推开门走出餐馆，与他擦肩而过。

云想只看了他一眼，匆匆地继续向前走了。

梧桐树下，有繁密枝叶投下的斑驳影子，卓序停驻在原地。

很近的距离，很短的片刻，足够他记下瞬时的影像和气味。

在开关门的瞬间，仿若有旧时的风吹拂而过，耳边隐约听见蝉鸣，夏末了，很快就要消逝。

所有人都在朝前走，只有他好像仍停留在多年前那个，没有回抱她的夏天的夜晚。

荒原

世界上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。瓴秩与她在的律所合作, 只不过是他在可选择范围内的刻意为之。

在会上再遇见，他将她惊愕又强装镇定的表情收入眼底。

即使有合作，她对他敬而远之, 当成陌生人。

他只是没想到, 一场她酒后发生的意外会将他们的关系极速推进——也不算极速，她依然对他充满了抗拒、猜疑和偏见。

不过没关系, 对于云想, 他总有很多的耐心。

......

两人都没有再踏出公寓。

在密闭的空间里, 亲吻、拥抱、做.爱, 无限地纠缠, 弥补失落的时光。

等一切平静, 云想埋在枕头里, 肩头裸露在被单外, 蒙着一层汗的皮肤白到发亮, 印着鲜红的痕迹。

她不满道：“你咬了我好多地方，很痛。”

卓序轻笑问：“只有痛吗？”

回想起刚才仿佛被抛入云端, 无所凭借的感受, 她愤怒地推了推他。

卓序轻抚她的头发：“困了就睡吧。”

“我不困。”她抬起脸，侧面向他, 眼睛湿润明亮, “我要看着你，要和你说话。”

“好。”他温柔应道, 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
他们似乎有很多话都没有说, 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云想思考道：“我曾经写给你的信，你为什么没有看？”

“我看了。”他顿了顿, “只是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看了。”

她惊异：“所以，你是先看了信才决定赴约的吗？”

卓序否认：“不是——就算你从来没有来找我, 在高三结束后，我也会去找你的。”他问出她心中所想，“你觉得我是在给你回应？”

“嗯。”

他沉缓道：“想想，你好像没有理解，我喜欢你这件事，和你是不是喜欢我，并没有关系。”

在漫长的分别的时光里，卓序回溯过往，越来越认清楚，他被云想吸引是注定的事。就像，在以为她早就放下的这些年，他依然在单向地注视着她。

“如果我能早一点听到这些话就好了。”云想翘起嘴角，“不过......现在也不晚，我们还有很多的以后。”

她贴靠在卓序怀里，闭上眼睛，呼吸绵延。

卓序低眸，看着睡着的她，想起在草原的夜晚，她靠在他旁边熟睡后，像婴儿一般紧抓住他的手，是无意识的依赖姿态。

彼时，他的心跳声，盖过一切自然界的风吹草动，慢慢低下头，轻柔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。

纽约是一座非常多元且包容的城市，在这里，云想已经习惯了几乎每天都能遇到脱离常规的新奇事。

她从繁重的学业和高压的工作走出来，心境逐渐地空阔，再由真正恋爱的愉悦填充。

一年一度万圣节巡游，十月三十一日，在曼哈顿的格林威治村举行，盛况空前，云想今年颇有参与的兴致，拽着卓序一起上街了。

她不是特别会玩的人，身披一件女巫的深紫长袍，内搭高腰束身衣，一双长靴，一副面具，一顶女巫帽，就算装扮完成了。

结果到了现场，僵尸、鬼魂、漫威电影中的超级英雄简直目不暇接，她的装扮直接泯然众人。

卓序的装扮也由她负责，她将他打扮成苍白、冷漠、英俊的吸血鬼，挤挤挨挨的人群中，他们牵着手。

随时会有陌生人凑上来合照，牵着不方便，云想松开了他的手，很快被挤到后面，隔着两三个中间的人，她冲着他提醒：“我的手机只有百分之三的电，你帮我录像。”怪诞不经、带着想象力和恐怖氛围的超大型手工傀儡依次经过，卓序举起手机，为云想录下视频，但等他回头，云想已经淹没在了人群中。

身后是各式各样涂满了色彩的鬼脸，卓序打电话给她，但她的手机应该是缺电关机了。

他微微皱眉，走入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。

耳边充斥着尖叫和欢呼，因为人多，他的移动非常缓慢。

忽然，砰然的枪声响起，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腾，尖叫声瞬间锐利了十倍，拥挤不堪的人群四下奔逃。

卓序的心脏骤然被攥紧。

这种大型的聚集场合很容易发生袭击和踩踏事件，场面非常混乱，还有人在急于逃离的情况下摔倒在地，手脚被其他人践踏，发出惨叫。

在不断推挤的人群中，卓序身形稳定，但他无论如何找不到云想，不安感愈演愈烈，低温的天气里，掌心冷湿一片。

“卓序！我在这里。”

云想在离他十米开外的位置，举起手臂，还跳起了几次，才勉强让他看到。

她也在找他。

卓序穿过人墙，快步走到云想身边，抓住了她的手。

“吓了我一跳，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，好像警察已经控制住开枪的人了，但外面还是很危险，我们先回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