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眼底迅速蔓上泪水：“烦死了，辛言忱，你总是这样！”
“之前也是，我想要，你总是不给我，没关系，我可以忍，可以换男友。可现在呢？现在我都被你关起来了，除了你，没有别的男人了！”
少女哭唧唧地骂道：“辛言忱，你是不是不行啊！”
辛言忱的呼吸一窒。
曾有许多异性在他面前哭过，有补牙时狼狈的哭，有刻意勾引时，欲落不落的淑女型哭。甚至母亲也哭过，她哭起来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见，会拿东西砸他。
可只有她，只有她哭，他会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。
许久。
他低叹一声。
“好。”
少女得寸进尺：“我要去浴室！”
“好。”
“必须听我的！”
“好。”
一连三个字，苏宝恬总算满意了。
辛言忱的心底，却莫名沉重。
上一次，他们做完，她消失了。
那么这一次呢？
她呢，她会再次离开吗？
答案几乎已经明显，再不愿相信，男人的眼底都已掠过痛色。
*
最好的突围，在于第一波失败以后迅速开始的下一波，否则敌人会一直严防死守。
而第一波失败后，对方会放松警惕。
当然，为了保险，苏宝恬从积分商城里兑换了一颗药。
【初级昏睡药：服用后立即沉睡30分钟。】
【价格：50积分。】
依次是中级、高级，价格一个比一个离谱。
苏宝恬翻了翻：【系统，还有更便宜的吗？】
一个任务才奖励100积分，这一下子就去了一半！谁买得起！
系统122找了半天，满头大汗，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行小得不能再小的字。
【昏睡药残品：服用后立即沉睡5分钟。】
【价格：10积分。】
就是你了！
苏宝恬爽快下单。
*
两人抵.死.缠.绵了很久，直到黎明，以一个吻结束。
亲吻前，男人垂眸，低低地注视着她。
苏宝恬浑然未觉，笑得很甜：“辛医生，你真棒，亲一个。”
就连骗他，都不愿意说一句爱么？
甚至因为厌恶，连喜欢都不说了。
辛言忱沉默了几秒，片刻，启唇。
他接下了那个吻，也接下了那颗药。
他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*
药的效果很好，几乎立刻，男人便无力地滑落。
只是这药毕竟是残次品，辛言忱眼睫微颤，似乎呢喃着什么。
苏宝恬想要听一下，系统却催促道：【宿主，快走啊，就十分钟！】
她这才作罢，随意拿起辛言忱的外套，便耷拉着拖鞋跑出了门。
苏宝恬不知道的是，她转身的剎那，男人眼角滑落一行泪水。
“你爱我，你要爱我啊.....”呢喃小到不能听见。
原世界。
“......”
“咱就是说，虽然头儿在副本里，我们可以抹除他的记忆，乃至让他昏睡。可是现在他的精神力高度活跃，根本不会被这小小的‘残次品’影响吧？”
那就是说，头是装睡的了？还是他自愿沉睡，或者说面对她时，精神力根本没有反抗？
众人不敢再想，只道：“快了，密钥马上就开启了。”
赶紧把人接出来，别变成傻子了！
*
辛言忱再次醒来，房间一片寂静。
和那次一样。
男人平静起身，擦干水，来到衣帽间，从最底层选了一套衣服。
那是恋综第一天的穿着，也是两人初遇的那天。
辛言忱平静地穿上衣服，一颗颗扣子仔细扣好，随即来到浴室，在浴缸里放满水。
既然无法留下她，那便解决掉阻拦她的那个人。
这是辛言忱以她男友的身份，能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男人踏入浴缸，衣着完好。
他躺了下去，拿起一旁的水果刀，平静地在手.腕划了道口子，放进了温水里。
私心当然也有，他不想被清除记忆。辛言忱要永远地爱着苏宝恬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。
*
等待死亡的时间格外漫长。
辛言忱躺在浴缸里，这里残存着与她温.存的痕.迹，是个很合适的地点，他不排斥。
疼痛并不剧烈，思维暂时也足够清晰。
与她相遇的一幕幕在脑海重现，第一天，穿着红裙的她，第二天，穿着黑裙的她.......她穿什么颜色都好看。
在辛言忱这一生里，唯独这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光，才真切地属于他自己。
童年时的身不由己，少年时隐约的醒悟，青年时的反抗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无趣与迷茫。
终其一生，辛言忱都深陷童年的泥潭。唯独遇见她时，像是花开了。
他也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。
可惜终究只是伪装，他就是泥，卑劣不堪、妄图染.指她的泥。
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了，辛言忱又想起了他们牵手的那一天。那时，他真的以为自己抓住了月亮。
他喜欢掌控，可这一生，从未真正拥有什么。
无法确定未来，无法留住记忆，无法留住她。她是自由的，而他，将在这里枯朽。
那样，他可以决定一件事：在生命的最后一秒，仍旧炙热地爱着她。
至于还有什么愿望？
如果可以，请一直记得他吧。
一直记得。
有那样卑劣的一个人，曾真切地爱着她，曾霸占了她生命里的一段时光。
大片的落地窗外，黎明突破黑暗而来，浴室里，男人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辛言忱这一生，注定无法站在阳光下。就连死亡，也是在昏暗的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