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渝贞忽的自梦中惊醒,看着简朴没有花纹的青色床帐,他的眼神有几分放空。
和她在梦中见面了。
可是,为什么又是这个梦!
辅国大将军府的后院,从6岁自己的视角,许渝贞像个小偷,瞧见了远处两人青涩的爱意萌发。
11岁的盛怀意因着习武,身形初具少年风姿,与她站在一处般配极了。皇女和将军,最俗的话本都会夸赞他们的爱情。
呵。
许渝贞记得很清楚,那时那两人分明只是牵了手,盛怀意大约还为她摘下了发间掉落的树叶,头靠得很近。
可经过许多年的回忆,夹杂着许多的求而不得、无法宣之于口的欲.望后,梦境里的初见一次比一次过分,有时是亲吻,有时甚至......
若是这一日,陛下来看了他,与他聊了天,甚至笑了一下,那么做梦时许渝贞便能替了盛怀意,牵她的手、抚她的发,与她接吻。
若是没有瞧见她,像今日这般,许渝贞便只能像个小偷一样,瞧着她与别人亲近。
这自然是极难受的,许渝贞却也舍不得醒来。
总归,梦里能看见她,醒了后她却只会歇在那荣臻宫,只会陪在别人身旁。
多可笑啊,在梦里当了小偷,现实里还是个小偷。看着她一次次宠幸旁人,自己却只能装个无欲无求的假人,掩饰着对她的爱,在冷寂的承渝宫里诅咒别人。
许渝贞任由思绪乱飞,却又在心底的怒意压不住之际,闭上眼,慢条斯理地数起了手串上的佛珠,心绪逐渐平复。
......快了。
那些蠢货,就快要从她身边消失了。
女尊
即便宫人伺候的仔细, 可因幼时吃了不少苦头,损了根基,裘荀生这胎仍旧怀得不稳。
太医院院首几乎常驻在了荣臻宫, 他才不至于需要日日躺在床.上保胎。
有那生育过的老人,也都觉得怀相不算好。
后宫侍君们的心思暂且不论,福太贵君心底却有了别的成算。
上好的保胎药材照样是流水一般地送进荣臻宫, 可私底下, 当爹的却劝着女帝也抽时间去其余侍君宫里坐坐。
写为“坐”,实则意思是“做”。
福太贵君也没直说担心裘荀生这胎保不住, 毕竟那也是他的亲孙,保住当然最好。他只和女帝说, 此番臻侧君有孕,孩子一个带一个,趁着送子观音还在皇宫, 没准别的侍君也就怀上.了。
再者, 臻侧君虽有身孕,到底家世太差,家里在前朝说不上话。他得了好处, 其余无孕侍君们的家族也得安抚安抚才是。
总得让人其余人也有个盼头才是。
身为爷爷, 福太贵君自然希望孙女越多越好, 巴不得后宫侍君们争起来,每个人肚子里都揣上崽才好。
如此一番操作下来, 裘荀生有孕三月,将将坐稳胎时,后宫便又传来了好消息。
原序青有孕了。
消息一出, 整个皇宫便陷入了沸水一般。
各宫的瓷器摔碎了不少,不少侍君化身桌面清理大师, 气得午膳都用不下了。
朝露宫内,余昀气急了,骂道:“人人都怀得上,怎么偏偏本宫没有!?”
他可是有四个姐姐的啊!他余家专门生女的体质莫不是被人施咒夺去了?
还是说,那传闻中的送子观音竟是他自己,只是这孩子都送到别人肚子里去了?
身旁伺候的奴才大气不敢出,心底却也信了这说法,觉得自家公子倒霉透顶,定是被人算计了。
只是内宅颇为单纯的余家养出的奴才,心里到底少了几分算计。
余昀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,有些聪明胆大的,却已经开始算计起来。
云柏宫内,云修齐煮着茶,此刻已是深秋,枝头叶片残留,几分萧条肃杀。
自亦芽叛主一事,云柏宫内的规矩便严了许多,此刻宫侍们也只乖乖伺候在旁,并未与主子议论原美人有孕一事,省了触其霉头。
云修齐却轻轻一笑,他相貌生得好,周身气度更是绝佳,端的是光风霁月的公子。
倒是可惜无人欣赏了。
“两人都有孕了么.....”
看着紫砂壶里随着沸水上下起伏的茶叶,云修齐眉眼舒展,拎起茶壶,将清香的茶水注入杯内。
随着水流,茶叶一起倾倒而下,却被壶嘴拦住,挤在一起,叫云修齐看得又是一阵好笑。
若独独一人有孕,则堪为劲敌,可有孕的不止一人,便不足为惧。
无论如何,急的人不会是他。
正如此刻他能品尝茶水,而被泡过的茶叶却只能成为一堆废料送去养花一般。
无子最后挑一个便是。
*
很快,一道圣旨便传遍后宫,原序青被封为了原侧君,赏赐了许多珠宝,倒没有赐字。
聪明人都看得出其中端倪。
裘荀生晋位分前是五品公子,原序青却只是六品美人,此番两人位份虽相同,原序青却是连跳两级。
为了不驳了裘荀生这位孕夫的面子,陛下便没再赐字,因此严格来说原侧君乃从四品,不如裘荀生的正四品。
可因着原序青的家世更为优越,便又补足了这点不足,这碗水端得不可谓不平。
当然,这只是聪明人的看法。
还有两类人,不聪明的,以及太聪明的。
不聪明的人会怎么想、说什么话,实则是太聪明的人在操纵。
于是很快,原侧君更得陛下喜爱,原侧君之子更尊贵一说便在私底下传播开来。
甚至都传到了福太贵君耳朵里。
福太贵君毕竟是当爷爷的,且年轻时鲜少经历宫斗直接躺赢,他没想到背后深意,沉浸在即将在有个孙女喜悦中的福太贵君很轻易地接受了这番言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