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为他继母(34)
哪知,堪堪退后一步,一只手出现在她后腰,灼烧之感,穿透衣裙,渗入肌理。
来不及思索,就被人一把横抱起来,朝罗汉榻走去。她惊慌地找寻可供安定的物件,双手来回挥舞之间,抓着杨恭的衣领子,方才安定下来。
以为他要呵斥自己,崔冬梅连忙朝他面颊看去,只见这人没半丝不悦,反而笑了笑。
“我……我脚疼。”
试图缓解狼狈和尴尬,崔冬梅搜肠刮肚,说了这句。
下一瞬便被人放在罗汉榻边沿端坐,杨恭立在她跟前,“险些连罗袜也飞了,脚能好么!你……”叹息,深深叹息,“丢了一只鞋,你不觉硌脚?”
崔冬梅低头,不知道该说个什么。
“你往后,算了,还是我多操心一些,”杨恭说着扭头吩咐脆脆,“去找李申,寻一罐子药膏来。”
躲在犄角旮旯试图让自己隐身的脆脆,飞快跑开。
出得门来,脆脆抚上树干大喘气,好一阵子才舒坦下来。
还是她家娘子有本事,提前甩飞绣鞋,又硌了脚,这下不管陛下对娘子又几分情谊,那什么周家娘子,断然不会有好处了。
又走两步,脆脆方想起来,娘子那飞出去的绣鞋,还在自己手中,低头看去,见绣鞋皱巴巴不成个样子,想来是她没见过世面,被方才陛下的神情给唬住,无意捏着绣鞋缓解。
大势已定,这立了功而今很是碍事的绣鞋,还要来作甚。
不如将娘子的话做实,让这绣鞋飞到不知哪里去。
021
脆脆片刻将药膏取来,小心翼翼递给杨恭,出得门来守着,更是将迟迟赶来支援的香香等人,拦在外头。这等时候,要是放人进去打搅,那只能是她脆脆没有本事。
浮云殿内,杨恭捏着药膏,缓缓蹲下,打算替人上药,不及他伸手,崔冬梅吓得一个后退,将自己的脚藏起来。偏生藏得不小心,伤口碰到罗汉榻,疼得龇牙咧嘴。
杨恭半蹲笑话她,“我看你今日,还有什么笑话。”
“没有笑话,都是我不小心,此前我从来不这样,这次真是不小心。”
半点不信的杨恭,再次伸手,“好,我信,拿来。”
崔冬梅撇嘴嫌弃,“不好。”
“你胆子越发大了,你还记得我是谁?”
崔冬梅徐徐朝他伸脚,慢得一点不像她素日里风风火火的样子,扭扭捏捏说道:“我知道,陛下是陛下,可陛下手劲儿大,怕疼。宫婢来就行。”
“你看此处,还有宫婢?!”
脑子晕乎乎的崔冬梅,听罢四下看看,半个鬼影子也没瞧见,“她们呢?去了何处?”
杨恭径直上手,拽住她的脚腕,拖了过来,“她们识趣,不像你。”
“我?”话说到一半,恰逢杨恭将她脚上破掉的罗袜脱去,触碰到伤口,崔冬梅疼得登时叫开,“我就说陛下手劲儿大,你还说我不识趣,这当中有哪门子的干系。”
杨恭噎住,无言以对。
及至话出口方才觉得不妥,崔冬梅立时偏头去看杨恭的脸,他一脸小心,再正经不过。她想,陛下没生气,真好,往后的日子,是不是可以再放肆一些,或者,问问方才那个姑娘?
她的罗袜褪下,白嫩玉足现于人前。灯芒微弱,最为惹人眼的,当属青红一片的痕迹。甚者,后跟处还有三三两两的破口,细小却猩红的血迹蔓延。
得见这般模样,崔冬梅一时忘了将要出口的话。
她今夜走路,当真是着急。伤成这样,若往常早已哭爹喊娘,今夜偏生到此刻才觉钻心的疼。
“我……”,话未出口,她见杨恭冷了脸色,暗道一声糟糕,又要挨骂。
“陛下,我知道错了……我……”
杨恭像是一点没将她的话听入耳,崔冬梅急了,这错也不想认了。下一瞬,杨恭一手拖着她的脚板,一手抹药,动作轻柔,药膏带起丝丝凉意,浸入骨肉。
不过涂抹一个伤口之后,崔冬梅觉得不妥,很是不妥。除开那药膏带来的凉意,整只脚被灼热包裹,似一个小小的匣子,透不过一点风。更有甚者,脚底传来的灼热还带起一股子瘙痒难耐,油锅里煎炸的小饼子,也不过如此。
她努力使自己镇定,告诉自己这是上药,不是炸果饼子,可脚心有自己的想法。
像是有人在挠脚心,周身血脉都忍不住想要颤抖。
终于,她没能忍住,一个甩脚,稀里哗啦,将药膏打翻,翻滚着跑向角落。
她的脚摆脱了难耐之感,可殿内凝滞的气氛顿起。后知后觉的崔冬梅,低头以衣袖掩面。
我的亲娘四舅老爷,亲亲父兄,还有刀四,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!
约莫用不了多少时日,我就要被陛下打发了!
许久之后,久得崔冬梅掩面的手有些僵,才听见杨恭无奈说道:“你的脚,还要不要了?”
猛地点头,“要!”
一身轻笑传入崔冬梅耳中,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,从大袖后露出半张脸,去看杨恭。
这人在笑,笑得嘴角上扬,眼角带风。
一时,崔冬梅也跟着笑了起来,眉目如画,艳如朝霞。
“陛下,你真是个好人。”
“这话,也就你会说。”
夜间,崔冬梅有伤在身,不好回自己的安平殿歇息,霸占浮云殿的卧榻,杨恭只能在罗汉榻上歇息。虫鸣鸟叫已然断绝的深夜,崔冬梅经历了一场风波,睡不着,拉着杨恭说话。
“陛下,柳五娘子是个怎样的娘子,她好么?”
杨恭:“睡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