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羽毛/Kill Feather(180)
堵着毛巾的绷带在脑后打了死结,越心急越解不开,她目光扑闪着落到袁康曜手中紧攥的剪刀上,结果手上一发狠,绷带被扯了下来。
结还是死结,挂在她的脖子上, 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, 戎玉怡只愣了一下便吐出嘴里的毛巾,马上去解脚上的麻绳,余光扫了一眼,还好不是抹布,否则天杀的!她要杀了那群绑匪。
口腔堵了这么久毛巾,绷带一直压着她两边嘴角, 下半边脸都是麻的,又麻又辣, 一时间竟合不拢嘴,大脑也是空白的, 她喘着粗气, 低头看着被水洇湿的裤子, 只剩下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念头。
温铩羽找过来时, 她正蹲在那台桑塔纳车门边, 摸黑找前车藏在轮胎上方部位的线路。
红色黄色蓝色各种电线乱中有序捆在一起,被她扯出轮胎边, 瞪着眼睛摸黑找线,脚边堆了一地她在木屋里找到的工具。
她赌这辆车不是袁康曜的,袁康曜现在可不敢开自己的车,不然这跟小偷抢劫名牌包大摇大摆走在路上有什么区别?所以放心大胆撬这辆车没问题,否则她现在左右为难,即不敢回身后这座木屋找车钥匙,也无法步行下山。
三年前她为了给三个六那台车的剎车装置动手脚,只临时抱佛脚、集中学过一点皮毛的理论,除了重点,还学习了一些有的没的,比如她知道在没钥匙的情况下,如何利用车头线路开车窗,如何启动车子的引擎。
现在科技比几年前先进一点,汽车科技在防盗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,但民众的赚钱速度当然跟不上科技的更迭和覆盖。
对付这种老款车,她三年前学会的那点儿皮毛,如今仍能用上,且绰绰有余。
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……
以及一点工具。
她学的这套办法,第一步是先把轮胎上方的叶子板内衬拆掉,在这捆电线里分辨和找寻,细的是灯光线,她要找的是连接玻璃升降器的两根粗线。
第二步,用外接电源的免破线插进这两根粗线,正负极一接,车玻璃就能降下来。
但现在问题来了,她没有第二步的工具。
正当她焦急,火烧眉毛时,车的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灵魂为之颤动,戎玉怡心一紧,紧揪揪的。
鞋底碾过枯草倒伏的泥土,有人来了。
一月份寒风瑟瑟,离岛终年不下雪,今夜没有风,却能感觉到空气都是冷的,裹挟着潮湿的阴冷,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,紧贴在车门边瑟瑟发抖,小脸也皱了起来,今儿个也太倒霉了。
戎玉怡抱着肚子抬头望天,乌云压顶,黑夜无边,她竭力控制气息,之前学的拉马泽呼吸此刻用上了。
今天是多少号来着?二十二号?零点过了吗?还是二十三号?
一月二十三号吗?
“玉怡?”
车后传来声音。
戎玉怡听到了声音,却暂时没反应过来,过了好一会儿,痛得眯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大,她伏下身体,从车头探出头来,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他身后是一排枝叶间密不透光的树影,他几乎与黑夜树影融为一体,局部重迭,昏幽翳翳,他却比影子更黑。
戎玉怡一怔:“哥。”
“哥。”她爬出来,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爬过去,不过两三米的距离,她抱住了温铩羽的腿。
温铩羽一愣,对她这个动作感到惑然,他弯腰摸到戎玉怡的脑袋,想把她扶起来,问她有没有事,却在她抬脸时忽然摸到一手液体。
“是汗。”戎玉怡看到他错愕的神情,抓住他的手一看,没有颜色,她呼吸却依然急促,“快点,走。”
她说话的语气音色不太正常,听上去要比平时的喉位要低,发声要更加用力。
听完她的催促,温铩羽来不及多问,对着耳机那头说挂了,刚要拿出手机重新拨电,却听她说这里有一辆车。
戎玉怡发现他身后没人跟着的时候,内心抓狂,不太理解他明明眼瞎,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。
万一她没有匕首防身,她一个孕妇,温铩羽一个瞎子,怎么打得过对他仇恨值拉满的袁康曜?
转念一想,还好他没带人来,否则自己的事情不就败露了?事后回来清理现场的时间都没有。
但是,说不定袁康曜还有后手,附近有人盯梢。
三十六计走为上计,事急马行田,她艰难地扶着温铩羽站起来,腿软软地,几乎没什么力气,却仍故作镇定把他拉到车边。
“没有钥匙,你知道怎么开车门和启动吗?”
她一时紧张,一时镇定,把温铩羽搞得有点迷惑,却还是很有耐心地陪她玩这个游戏。
“什么牌子?”
毕竟她还有兴致问他怎么偷车,那就代表眼下事态不算急迫。
“桑塔纳。”
“有没有铁丝?”
“铁丝?铁丝……”戎玉怡往地上看看,没有灯,她端详了好一会儿,才在散落一地的工具里找到一根金属丝,忍着体内五脏六腑被挤压的异样感,捡起那根铁丝递给他。
他接到手,顺着中间摸到末端,轻轻一掰,末端变弯勾。
“主驾车窗在哪里?”
“在这里。”
戎玉怡忙不迭牵着他的手,落到就在前方的车门窗户上,只见他将铁丝打竖,弯钩探进去,不知暗中踅摸着什么。
应该是车门内的锁块?
戎玉怡刚把思路搭上去,还没想出个所以然。
温铩羽轻轻一勾。
咔哒一声。
车门弹开了。
“Yes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