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羽毛/Kill Feather(86)
戎玉怡在床上翻了个身,木板床很硬,翻身有轻微“吱嘎”的声响,没多久便硌得她耻骨疼,戎玉怡不得已又转回来。
由于精神疲惫,没过多久便进入了梦乡,梦里梦到有回吵架,原因是她想暑假找份兼职,温铩羽让她到家里金铺上班,她想了想婉拒,后者没说什么,由得她去,而她的专业对口一定不找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,因此她有点苦恼,温铩羽来了兴趣,问她大学毕业后的计划。
那时她已经决定读硕,便说:“我想出国留学。”
可想而知,没有得到支持。
吵到最后,家里灯泡炸了,周围漆黑一片,外面却光怪陆离。
她扶着梯子,头仰到极限,看那颗暗淡的灯泡在温铩羽手心里一点点旋转着契合,他的神情专注,长腿架在梯子旁,让她去开灯。
客厅霎时恢复光亮,照亮厅堂,他还站在梯子上,挨坐着,头顶灯泡的光,明明客厅陈设布置的色调氛围很温暖,两人之间的气场却有些落寞。
两边无声拉扯着。
最终他说:“这件事你不要再想。”
……
温铩羽洗完澡出来,见她已经睡着,便提起油灯放到房门口,留一点光,不至于乌漆麻黑的,下床绊脚。
康定在外头起居室睡沙发,闻声坐起,温铩羽见他有话要说,便带上卧室的门。
“陈良骥想约你见一面。”康定站起身说,“我问有什么事,没说。”
“那就不见。”他到八仙桌旁,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。
陈良骥,离岛四大百货之一百德如今的继承人,也是名单上的三十个之一。
“我也是这么回的,最近没空。”康定迟疑道,“是不是从哪里得到消息,知道我们有向锈兰的下落,所以才来这么一通电话?”
他在八仙桌旁坐下,揉了揉眉心,“向锈兰那边呢?”
“不太高兴,觉得我们做事不太尊重人。”康定如实了说。
离岛出发的前一天,也就是昨晚,温铩羽人还在医院,便交代让人把向锈兰给绑了。
向锈兰很生气,要来看守的电话打来质问:“不是约了五天后吗?”
很不巧,跟她约日子的人也是康定。原本约好五天后天气放晴,在湖上见面。现在却出尔反尔把人绑了,康定也不知道温铩羽打什么主意,忽然反水,但疑惑归疑惑,事情还是要办。
他一句“陈良骥想约我老大见面”便把向锈兰给堵了回去,向锈兰东躲西藏小半年,躲的就是陈良骥。
她手上有陈良骥想要的东西,恰逢这件东西温铩羽也想要,她宁愿跟后者交易,说不定最后能留得一条命。
于是向秀兰问:“那什么时候见面?”
这个问题,康定现在原封不动说出来。
温铩羽不假思索:“原计划进行。”
“啊?”康定不解地问,“那为什么还要绑她?”
按理说他现在才知道陈良骥约他见面,陈良骥在这个当口上提出见面有两个可能性,一是为了三年前的‘车祸’而来试探,二是有关于向锈兰。既然他现在才知道,又怎么会提前一天部署?
“没那么复杂。”温铩羽端起水杯抿了一口,“只是为了保证五天后人还在。”
康定豁然,又不通:“可是五天后,不会夜长梦多吗?陈家人找了她这么久,如果真是知道我们把人押了,也会有所动作吧?”
“只要她自己不作,就没有人能在我手里劫走人。”
“那是。”康定点点头认同,又问,“她带着的小孩,要分开关吗?”
温铩羽吞了两颗药丸就着水咽下,眉头皱了一下,又展开,“没必要,她现在手上最大筹码是这个小孩,害得她过街老鼠这么久,现在想要脱手,以为我想交易才来,我又不是跟人交仇,问个问题而已,搞这么多事,把人搞崩溃没意思。”
“是。”
“把人看好了。”他又说。
“这个肯定。”康定点点头。
“陈家再来电话,不用管了。”他静了一会儿,说。
“不听一下来意吗?”康定追问。
“不了。”他站起身来,揉了揉半干的黑发,随口道:“给过他们机会,没好好把握,这能怪谁?”
……机会,是说第一次来电吗?
康定汗颜,那这确实不太好把握。
“还有话吗?”温铩羽撑着桌沿,最后一点耐心问他。
“没了。”这是结束谈话的意思,康定赶紧摇摇头。
“早睡。”
他回到房间,房门虚掩着,悄悄打开一道缝儿,门边的油灯便漏进一束光。
原以为戎玉怡睡熟了,他动作蹑手蹑脚,没想到打开门,她就坐在床上,长发垂在手肘处晃荡着,不像是一直维持这个姿势,更像是刚坐起来的样子。
他还没问出口,戎玉怡便看过来,抢先开口:“好热,床太硌了,做噩梦了。”
“梦到什么了?”温铩羽将门边的油灯提进卫生间的洗手台上,转身关闭卧室的门,卫生间亮着昏黄的光,他来到床边。
“灯泡坏了。”
“这是噩梦?”
“嗯,噩梦。”
卧室里光线微弱,戎玉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,摸黑描绘着他的神色,踢走盖着下半身的毯子,也不知道温铩羽怎么想的,给她盖了被子,说不定就是太热了,才做了让人窒息的梦。
“喝水吗?”温铩羽问。
戎玉怡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,忽然间又有点儿嫌弃,摇摇头,不想喝。
“我给你倒。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