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习月老转正指南(70)
“你不能去,万一被认出来,我们的计划将功亏一篑。”唐俊良掩唇,轻咳,眉眼低垂,仍是一副高傲冷峻的姿态。
长留余光打量着他,不知为何,心底突然一阵酸涩,莫不是酸枣吃多了?
唐俊良言之有理,城里人多眼杂,保不准不出岔子,花无颜默了默,看向一脸呆然的长留,“那我休书一封,附上信物,如此,原姨应该就会见你了。”
长留带着花无颜的亲笔信,下山,进城,好一阵弯弯绕绕,才抵达传说中的梅花坞。
闹市之中,只见一座高楼,拔地而起,耸然独立,威风凛凛,门前人来人往,络绎不绝,楼正中央悬着一块黑色牌匾,上面刻着鎏金的三个大字——“梅花坞”。
隐约有咿咿呀呀的唱词流出。
正午时分,日光正盛,鎏金大字闪烁着耀眼光泽。
长留眯起眼,挺直腰杆,往里走,前脚刚迈进梨园门槛,后脚便被守卫一把揪住衣襟,质问:“哪来的穷鬼?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!”
一个破园子还狗眼看人低?长留蹙眉,挣开大汉的熊掌,一本正经道:“小生是来找人的。”
大汉臂粗如柱,抱着胳膊肘,冷冷地瞟他一眼,轻哼,“找谁?”
“原姨。”
大汉一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,当即横眉冷竖,喝道:“什么圆姨方姨扁姨,听都没听过,赶紧滚!”
长留气结,撸起袖子就想给他两拳,但他告诉自己,正事要紧,正事要紧!不生气不生气,气坏身体无人替!
“耳聋了你?赶紧滚!”大汉喝道,伸手一搡。
长留猝不及防,重心不稳,如玉树般向后倾倒,眼瞅着就要后脑勺着地,摔个四仰八叉,电光火石之间,不知哪里,冒出只纤纤玉手,揽住他的腰身,轻轻向前一推——
长留站稳步子,回首,一二八芳华的女子正笑眯眯地凝视着他,长发如瀑,明眸皓齿,眉心点了一枚朱砂痣,衬得她面如桃花,明艳绚烂。
眉眼轮廓,清丽娟秀,宛如一副山水画,淡淡推开,余韵十足,即使素面朝天,也别有滋味。
似晴光潋滟的西湖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
“郎君小心。”
长留晃了晃神,半响才道:“多谢姑娘,出手相助。”
“口头致谢多客套,不如郎君......”女子勾唇,踮起脚尖,凑到长留耳边,调笑,“以身相许,来得实在。”
女子身上特有的体香扑鼻而来,温热缠绵的气息在耳边反复熨烫,长留烧红了脸,倏地一下,向后弹开,结结巴巴道:“我......我是来送信的,不......不是来卖......卖身的。”
与之同行的女子掩唇,低笑,“展眉,这是你今日调戏的第五个郎君,也是你失败的第五次,瞧把人家小郎君吓的。”
唤作展眉的女子,轻蹙蛾眉,似乎甚是不解,提着裙边,在长留面前转了一圈,一脸认真地问:“我不漂亮吗?”
长留莫名,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。
这般姿容,可媲美天上的七仙女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以身相许?”展眉追问,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,似蹁跹的蝶,迷茫不知归处。
长留:......
这姑娘莫不是脑子有问题?世间好看的女子不计其数,难道他都要以身相许?他也许不过来啊!
见他不说话,展眉兀自叹了口气,释然道:“算了算了,看来,你我缘分未到......郎君刚说是来送信的?”
长留点头,剜了眼门口大汉,“守卫不让我进去。”
展眉轻挑眉梢,斜眼扫向门口大汉,招手,大汉立即点头哈腰,快步走近。
展眉双手叉腰,微昂下巴,明明是责问的姿态,语气却甚是慵懒,透着几分漫不经心,“为什么不让他进去?”
大汉弓着背,心虚地搓了搓手,“小人看他穿得寒酸,怕他脏了贵人的眼。”
活了五百年,还是头一回被骂脏,长留拳头硬了。
展眉轻轻一笑,如桃花盛放,光彩照人,忽的沉下脸,捏住长留的下巴,气势汹汹,呵斥:“眼瞎啊你!这么俊的一张脸,谁看了不心疼?我是不是交代过,凡是好看的郎君,无论贵贱,一律不准拦!”
展眉松手,转而拎起守卫的耳朵,咬牙切齿道:“你把本姑娘的话,当耳旁风是吧?本姑娘要是因此错失良缘,你担待得起吗?”
长留摸了摸下巴,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展眉指尖的余温,这姑娘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!
生平第一次被调戏,感觉甚是微妙。
大汉连忙跪下,求饶,“我错了,展眉姑娘,小的□□,下次绝不坏您好事,求求您,千万不要赶小的走,我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七八个孩子要养,真的不能,丢了这份差事啊!”
展眉拖长调子哦了一声,瞟向大汉,戏谑道:“是嘛,我怎么记得......你上个月才死了老母?怎么?诈尸了?”
大汉被噎了个正着,脸上顿时五彩纷呈,好不热闹。
一旁女子见状,抻了抻展眉的衣角,微微摇头,暗示她适可而止,展眉抿了抿唇,意犹未尽道:“这次就先饶过你,若有下次——”
“没有没有!”大汉赶忙磕头谢恩,“多谢姑娘,多谢姑娘。”
展眉却看也不看他,朝长留勾了勾手指,巧笑嫣然,“送信的,跟我来。”
长留:......
又被调戏了......正事要紧,正事要紧!长留捂着胸口的信封,自我安慰。
长留跟着展眉,顺利进入梅花坞,花瓣似的舞台中央,身着斑斓戏服的花旦和小生正眉目相对,深情对唱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