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导主任默默看向两人的背影,恰在此时,一个男生从后门露出脑袋,教导主任面色一沉:“十一班那个男生,回班里坐好,有什么好看的!”
陆嘉良问辛鱼午饭怎么办,辛鱼说让班里同学捎,陆嘉良就不再说什么,看她走进班里,转身离开。
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,穆静想送辛鱼回家,辛鱼说:“就是擦破皮了嘛,看着吓人,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,你要是不放心,就送我坐上公交车就行了。”
回到家。
客厅亮着一盏灯,辛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韩英秀就坐在旁边,两人靠得很近。
辛鱼有些不自在,移开目光。
辛鹏起身,向她走去:“你的腿怎么回事?”
“被电动车撞了。”
辛鹏弯腰,蹲在她的面前,问她经过,辛鱼简单总结。
她的皮肤偏白,校服裤子破了,膝盖青紫一片,辛鹏心疼得不行:“对面是有宝贝还是什么啊,急什么呢?宁等三分,不争一秒!真是不让人省心……”
辛鱼嘿嘿笑。
对面没有宝贝,但是有陆嘉良啊。
“我以后一定注意。”辛鱼伸出四根手指举在脑袋旁。
辛鹏气得敲她的脑门:“以后,以后,我要你现在就记住。”
韩英秀走过来,挽住辛鹏的胳膊:“别说小鱼了,孩子刚放学,肚子饿不饿,想吃点什么?”
辛鱼笑容淡了淡:“谢谢阿姨,我不饿,还有作业没做完,我先回屋了。”
老房子不隔音,十几分钟后,高舒静回家,一进门就抱住韩英秀的腰撒娇说学习好累,要吃夜宵。
韩英秀立刻心疼道:“中午给你姥姥炖的鸡汤还有剩,你要喝鸡汤,还是炒鸡蛋?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袋子虾,给你煮上,补充营养……”
絮絮叨叨,充满温情。
一门之隔,台灯布散暖黄灯光,她心间忽然酸涩。
拉开最底层的抽屉,里面装满了相册。
自辛鹏再婚后,曾经的相集收起来了,被辛鱼收在了自己的屋里。
充满年代感的相集,辛鱼揭开封面,映入眼帘的,是一家三口的合照。
背景是色调和暖的小房子。
中间是一个胖嘟嘟、脑门点着红点的孩子,右边站着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,眉眼舒朗,笑容热烈,左边则是温婉的年轻女人,面容羞涩,有些紧张的样子。
女人的照片并不多。
辛鱼轻轻地摸着相片,手指颤抖好久,才敢触碰到她的脸。
一滴泪落下,她慌张擦干净,合上相册,忽然茫然起来。
她不知道,此时此刻待的这间房子,算不算是家?
清晨醒来,客厅只有辛鹏。
“我这一周要到朋友介绍的一个人家里装修,不能回家,你阿姨她妈妈还在住院,这些天都得她照顾,她说想直接回去住,但是你还在家里,要不你跟着她去那边吧?”
辛鱼想都不想直接拒绝:“不行。”
韩英秀她妈妈又不是今天才住院,辛鹏在家的时候不过去住,现在辛鹏要出远门,她就要回家住,说白了,还不是不愿意和她单独相处?
辛鹏:“嘟囔什么呢?”
辛鱼低着脑袋:“又不是我的妈妈姥姥,我不过去,我自己住家里……”她把更好咽进喉咙里,不想让辛鹏为难。
只有父女两人,辛鹏冷着脸:“你这是什么态度,舒静一直喊我爸爸,你倒好,还喊她阿姨,我们到底是一家人,你这样太生分了!”
辛鹏在对面数落,辛鱼不听,脑袋埋进水杯。
辛鹏再婚的时候,辛鱼已经懂事了。
她也曾试图和韩英秀搞好关系,可是有些事情强求不来。
辛鱼记得非常清楚,有一次,辛鹏也是同样不在家,她随韩英秀住进了韩家,韩英秀的父母都有退休金,家里伙食很好,餐桌上有一盘专门给孩子做的可乐鸡翅,还有炸薯条,辛鱼很喜欢吃。
大人觉得小孩子好糊弄,可小孩子都很敏感。
韩奶奶将盘子里剩下的鸡翅夹进了高舒静的碗里,辛鱼到现在都还记得老人心疼的声音,她说“静静啊,你要多吃点,瘦得啊……”
就好像家里好吃的都被辛鱼抢走了。
于是,辛鱼很有骨气地不再看鸡翅,就连薯条也不吃了。
以后无论辛鹏怎么说,她都不愿意再踏进韩家的门。
在那里,她是唯一的外人,所有人都防着她。
“你这倔脾气,真不知道随谁。”辛鹏叹了一口气,然后,对面迅速地接了一句。
“随你,我妈不这样。”
辛鹏一愣,无奈笑笑,还想再说什么,就见辛鱼两只手平摊放到他的面前。
“爸爸。”辛鱼笑起来的时候,脸非常甜,眼睛亮晶晶,辛鹏心里软软的,想起她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,“你要是真不放心我,就给我点钱吧,我保准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。”
辛鹏抽出钱夹,把零钱塞给她。
他走的早,辛鱼随后。
旧楼墙面斑驳,阳光漏进来,洒在脸上,辛鱼眯起眼睛,不确定地看向前方。
走了两步,辛鱼停下,歪着头看过去。
一辆崭新锃亮的自行车,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男生,个子很高,嘴角微微弯着,似乎在笑,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她。
风徐徐吹,他按响车铃,叮铃铃清脆响起。
“辛鱼,早上好。”
辛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,她使劲眨眨眼睛。
陆嘉良推着自行车到她面前,“你没看错,是我。”
他看向她的腿,辛鱼不知道怎么回事,明明已经没事t了,接触到陆嘉良的视线,那只伤到的腿就不自觉地翘起来,她用笑容缓解尴尬:“已经,已经好很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