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钱眉头皱起,低声训斥道:“你不是还好生生活着,小声些,不许哭,出了何事,你一五一十道来。”
黄宗尙哦了声,将到严府之事,颠三倒四说了,“老熟人,你要救我啊,我不想死,我儿孙也不想死啊!”
“你有孙子了?”老钱惊讶问道。
“没有孙子,我有儿子,以后会有。”黄宗上答道。
老钱白了黄宗尙一眼,这件事重要,他马上得进宫去向虞昉回禀。不过,他肯定不会在黄宗尙面前表露出来,道: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,你还没死,先回府去,大白天的,你吃什么酒,真是腐朽,堕落!”
黄宗尙哦了声,“好,我不吃酒了。这就回府去。”
老钱哼了声,挥挥手道:“别人让你去死,你就去死,真是!回去吧回去吧,别说遇到了我。”
黄宗尙晕晕乎乎走出了小巷,只看到老钱钻进人群,几步就不见了,他站在那里片刻,脑子恢复了几分清明,忙朝车夫等候的地方走去,上了马车,催促道:“回府去,快,谁来都说我不在,府里别开门!”
老钱进了宫,刑部于侍郎,吏部左侍郎,府尹张仲滕几人正在见虞昉,他便坐在廊檐下,边晒太阳边等。
虞昉面前的御案上,摆着大堆的卷宗,她随便翻了几本,拿出吏部的官员名录,道:“你们按照上面圈出来的名字,将各府涉及到的案子分门别类。”
三人应是上前,虞昉嫌弃御案太窄,干脆让他们将卷宗搬到了地上,铃兰取来了软垫,几人坐在软垫上挑选,铃兰则在一旁记录。
虞昉累了许久,活动着身子走出御书房,老钱马上迎了过来,跟在她身后,沿着廊檐踱步,低声回禀了出去买生辰礼,见到黄宗尙之事。
“让他们去吧,随便来,正好一并处置了。”虞昉道。
老钱见虞昉早就打算,便放下了心,道:“黄宗尙真是没出息,我看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。”
想到黄宗尙在雍州府的所作所为,虞昉不由得笑了下,道:“黄宗尙能考中进士,绝对不算笨。他做事做官都差强人意,你我都看不上眼,照着我的意思,他早该被罢官处置了。只是,大楚如黄宗尙这样的官员都少见,他胆子小,在油水不丰厚的衙门,算得上清官了。”
黄宗尙在雍州府没捞到什么油水,行经各州府时,却收了不少孝敬。
虞昉却称黄宗尙算得上是清官,老钱可以想象,原来大楚朝堂上下,腐朽到了何种地步。
老钱清楚虞昉最近很是头疼,只他不喜欢朝政,也不擅长朝政。他自由散漫惯了,也帮不上什么忙,挠挠头道:“还是虞老抠厉害,抠归抠,能帮将军分忧解难。算着时日,虞老抠再过两三个月,等春耕完,便能来京城,将军那时也能歇口气。”
“他也不行,积重难返,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事情。一是律法不完善,二是律法只停留在表面,只约束平民百姓,对官绅却无约束。四是官民之间的鸿沟,百姓在官绅面前低人一等,官绅作威作福,地方州府的官绅,只手遮天。”
虞昉神色冰冷,“他们求神拜佛,却毫无信仰约束。读了一肚皮书,却行着鸡鸣狗盗之事,将礼义廉耻,道德规矩孝道规矩时刻挂在嘴边,自称自己为父母官。真是礼乐崩坏,养着他们的衣食父母,缴纳赋税粮食之人,是要对他们下跪,他们眼里看不上的贱民穷人。”
老钱去京城几座有名的寺庙游玩过,功德箱每天收到世家大族供奉的香火银,他眼红得都快出血了。
“杀了他们这些狗东西!”老钱愤愤道。
虞昉瞥了眼老钱,道;“不杀人了,我又不是杀神,怎么能随便杀人。我向来以德服人,以理,以律法服人。”
老钱听得目瞪口呆,讪笑着说是是是,“将军向来就是以德以理以律法服人......不过将军,何为以律法服人?”
“按照律法,让人死得心服口服。”虞昉简单明白解释道。
老钱又乐呵呵了,虞昉始终是大仁之君,而非小慈。
那还不是要杀人嘛!
虞昉瞥了眼老钱,问道:“你给桃娘子买生辰礼了?”
老钱笑嘻嘻掏出银针盒,显摆道:“扁鹊用过的银针,千古难求,只要一两银子,摊主见我是有缘人,二十个大钱就卖给我了。将军觉着,桃娘子可会喜欢?”
虞昉笑吟吟道:“嗯,扁鹊用过的银针,很好。等下晚上桃娘子要来与我一道用饭,你也来吧,你到时候送给她,我也正好瞧瞧,桃娘子如何欢喜。”
老钱响亮地应了,美滋滋盼着晚饭时,到时候送生辰礼给桃娘子,她比桃花还要艳丽的笑容。
第55章
晚上用膳, 虞昉让人把向和也叫来了,吩咐膳房准备了长寿面。像是在雍州府一般,热热闹闹聚在了一起。
饭用到一半, 热腾腾的长寿面送来了,放在桃娘子面前,她一脸不解, “怎地就我有面吃?”
虞昉没说话,微笑着看向了老钱。
老钱忙吞下嘴里的羊肉,从怀里掏出银针匣, 清了清嗓子,郑重其事道:“桃娘,送你。”
桃娘子莫名其妙接过银针匣打开, 老钱在一旁振振有词道:“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,我一直在绞尽脑汁, 琢磨着送你何种生辰礼。这套银针, 是我走遍了建安城方寻了来,是祖师爷扁鹊用过的银针,针到病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