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凭什么,就凭我手上的刀!”官差哗啦一下拔出了刀,凶神恶煞地对准了读书人们。
“杀人啦,官差杀读书人了!”有胆小的书生尖叫大喊,退到窗棂边。
底下渐渐聚满了看热闹的人,抬头看着楼上的动静,指指点点。
书生白着脸,大喊:“官差杀读书人,官差杀读书人!”,爬上窗棂,纵身一跃。
众人只看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,书生坠地,血从他身下,逐渐蜿蜒开。
烈日炎炎下,天地间一片静寂。
终于,有胆小的人尖声大嚷起来:“死人了,官差当众杀人了!”
“官差到处抓人,现在审都不审,就直接杀了!”
“这般年轻,还是读书人呢!”
“读书人算什么,连鸿山书院的山长都被害死了。”
“朝廷不拿我们当人看,与西梁狗贼何异!”
有人站了出来,神色严肃道:“官差不是要当街杀人。”
“不是当街杀人,那是在作甚?我们亲眼看着,他死在了我们面前。”
那人身着一身白衣,白衣皱巴巴,衣襟散开,露出精壮的胸脯。他身后背着一把长剑,头戴着斗笠,看上去浪荡不羁,像是浪荡天下的游侠儿。
“是朝廷要杀人,是朝廷要杀光有脊梁,有风骨的大楚百姓。朝廷害怕了,朝廷害怕他们软弱无能,过河杀人,陷害忠良,争权夺利的本来面目被揭开,怕你们支持雍州军。”
他振臂疾呼:“雍州军才是铮铮铁骨,才真正体恤百姓,朝廷显露出吃人的原形,他们派走狗,要杀光我们这些知情者!”
官差冲到窗棂边,打量着下面的动静,立刻大怒,指着白衣游侠儿道:“反贼,抓住他!”
游侠儿一动不动,他拔出了肩后的长剑,朝天一指:“郎朗乾坤,我们不惧任何鬼魅魍魉!”
官差已经跑到了过来,游侠儿将剑横在胸前,浑然不惧迎了上去,大喊:“与他们拼了!”
人群热血沸腾,大喊着“与他们拼了!”,一起朝官差涌去。
游侠儿手上的剑,朝官差刺去,哈哈大笑:“我们不怕你们,不怕!”
官差们又怕又怒,想要撤退,只已经太迟,被人群团团包围住,只能拿刀乱杀乱砍。
很快,官差们不敌,被人夺走了刀,死伤过半。
巡逻的禁卫,骑马赶了过来,已经杀红眼的人群,朝着禁卫杀了过去。
禁卫慌了,举起长枪便迎战。他们本是皇城卫,骑在高头大马上,手上的长枪又占了优势,很快,倒下的人群越来越多。
游侠儿一身白衣,已经被鲜血染红,手上的剑都快握不住。他杀在了最前面,挡住了身后跟来的人:“你们回去,让我来!”
他的剑,在空中化了个剑花,仰天哈哈大笑,“死有何惧,生亦何欢!”
“闻十三?”禁卫中有人认出了游侠儿。
“他不是严相府上的座上宾,怎地在这里?”
“他在这里,便是奸细,反贼!”领头的禁卫道,同时下令:“杀!”
禁卫不再犹豫,一起奔上前,手上的长枪一起刺了过去。
闻十三举剑挡开一把长枪,不管其他刺来的枪,心无旁骛举剑朝面前的禁卫刺去。
禁卫中剑从马上倒下,闻十三的身体,被枪穿透。
长枪抽回,再刺,闻十三倒在了血泊中。他的双眼含笑,努力抬起手,擦拭着脸上的血迹。”
血太多,他没能擦干净。
“真是遗憾呢,她最喜欢干净了。不过,她应当不会忘了我。”
闻十三的双眼,缓缓闭上了。
“什么?闻十三?”严相听到小厮回禀,整个人都震惊不已。
“居然是他啊!”严相跌坐回椅子里,神色晦涩。
“其实并不奇怪,他的那些言论,见识,我早就该看了出来。”严相苦笑,自言自语道。
“他自己送死,也不能怪谁。”严相又道,半晌后,问道:“尸首呢?”
“尸首被那些反贼抢走了。”小厮回答道,“那些反贼见闻十三帮他们挡住禁卫,被蛊惑得都不怕死,与禁卫打了起来。禁卫见人越来越多,他们怕事情闹大,没敢迎战,便退走了。”
“人越来越多,不敢迎战啊!”严相喃喃道。
“相爷,外面都在传,相爷与雍州府有牵连,相爷也是反贼。”小厮壮起胆子,道。
“我是反贼的话,那朝廷上下,乃至陛下太后娘娘,都是反贼了。无需在意。”严相道。
过了一阵,严相起身离开政事堂,前去了御书房。
姚太后最近都在御书房,景元帝则搬到了沧浪阁,成日只吃酒吟诗。
严相被请进了御书房,姚太后开口便道:“外面的事情,我已经知晓了。闻十三与你相识,乃是因为严二。你也是被蒙蔽。现在他们将闻十三的尸首收敛了,听说那个浪荡游侠儿留了遗言,称他喜欢花团锦簇,有无数的人送去各式花,堆满了整间屋子,放了把火,将他连着花,一并烧了。”
“还真是。”严相不知说什么才好,苦笑了声,“多谢太后娘娘明鉴,未曾听信谗言。”
姚太后未接话,片刻后道:“闻十三这般为她卖命,身份应当不低。她得知此事之后,我倒要看看,被传成神的她,会如何替她的人讨回公道。传令下去,再下旨传召虞昉进京,命陕州军严以待阵,钦州,楚州军调往陕州,准备缉拿反贼!”